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土著肤色较华民黝黑,且人数众多,说是黑云也不为过,但城欲摧,很抱歉,新安镇一干人等一点都没感觉到,三分之二使用骨矛、木棍的土著联军更谈不上甲光,所以,虽然正在被人堵在自家门口围殴,平真琦等人的心态还是轻松的,体会不了李贺的悲壮。
当然,事事不可能都让人感到顺心,所谓知易行难,自打土著联军发动第一次进攻起,平真琦和宇文恺商量出来的示敌以弱、诱敌恒战、耗其血肉、动其根基的计划就宣告泡汤。
想要据敌于家门之外,所以不能太马虎,如果一不小心真让别人用进来了,那就搞笑了;但又不能打得太狠,太狠了别人心生胆怯,萌生退缩之意,然后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想撵都撵不过人家,岂不是白白挨打了?
所以这个度就要把握准确,既要保证敌人进不来,又要给别人一种就差一点,再加把劲就能大功告成的假象,让他们欲罢不能,思退而不甘。
想法很美好,但两人太高估自己的指挥艺术和士兵的素质,敌人只是一轮冲锋,四架由新召唤移民中的老军匠赶制的七人制小型床弩就迫不及待的发威,“吱吱吱”弓弦上力,“嘣嘣嘣”弩手松手,“嗖嗖嗖”弩箭飞射,然后“啊啊啊啊”,串气四串“糖葫芦”。
这一下可太狠了,这些土著野人哪见过这个,加上冲锋阵型十分密集,床弩的杀伤力就显得更加恐怖,视觉冲击力就更大,再加上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加成,新安镇这边的单人弩弓还未来得及发射,那边土著联军在安静了零点几秒后,突然发疯似的一哄而散,哭爹喊娘的直恨自己少长了两条腿,就这么崩溃了。
“就这么崩溃了?”负责床弩的李壮无语的眨了眨眼,刚刚让床弩发射的就是他,效果是好,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平真琦特地嘱咐了好几次要摸清楚对方的实际战斗力,看情况而定,如果太渣,就别打得太狠。
但作为稳重派的老大,稳扎稳打才是李壮的风格,任何冒险都是不可取的,想法再好,也容易弄巧成拙,所以有什么手段就应该使劲儿用,于是,平真琦的嘱咐被他暂时性的抛到脑后,果断的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发射的命令,他想的是,一共就四架床弩,顶天了能杀死十几人,对于正在一窝蜂涌上来的上千土著联军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可哪曾想…新鲜事物的威慑力居然这么大?这叫个什么事!李壮感觉自己很委屈,现在这怎么算,是狠了呢?还是狠了呢?
不提李壮的想法,平真琦此刻也是被震的瞠目结舌,这难道就是主公时常挂在嘴边的战五渣?
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顾不上找李壮麻烦了,因为他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衔尾掩杀、毕其功于一役的大好机会,顿时平真琦懊恼的有些肝疼。
此时再想下令追杀已经晚了,原本聚在一起的联军已经散开了,从这些溃兵的灵活身姿可以看出来,在他们的主场上,论逃跑实力,华夏军完全不是对手。
但这也不能怪他,一者,他也没想到只是死了十几个人而已——虽然死的比较壮烈——气势汹汹的土著联军就这么一哄而散,有些不可理喻;再者,从一开始定下的基调就是在城下不断对土著联军放血,就是为了避免土著联军溃散后,自己不好追杀,所以,潜意识里,平真琦就没想过出外野战什么的,这也算是一种思维惯性吧。
这也跟平真琦是宋军中低级军官出身有关,缺乏机变。
他现在不再担心镇上的安全了,他担心的是他们就这么跑了,跑了就算了,就怕他们分散开来打游击捣乱,袭击新安镇的外出人员,虽然无伤大雅,但有苍蝇围在身边,是个人都会烦躁不爽,且,外出的危险将直线上升,也会引起振民的不安。
这是平真琦非常不想看到的。
事实证明,平真琦想多了,他想别人跑,别人还不一定愿意呢!最起码,此次参加土著联军的十几个部落头头们就不愿意。
太丢人、太让人脸红了有没有!
面子这玩意儿可不仅仅只是中国人在乎,这些部落首领们也很在乎,甭管床弩发射时他们自己是否肝颤尿不禁,但不妨碍他们对自己属下的表现感到可耻、羞恼、脸发烧,幸好这是群体表现,这要是单单某几个部落这样,那还不得被人笑死,以后还怎么混?
“想必现在那群躲在篱笆后面懦弱的胆小鬼就在笑话…”土著联军的临时大首领、高山部落首领、高山猛虎脸色铁青的说道,再也没有初始时的意气风发。
“哈哈哈…”一句话没说完,华夏军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集体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哄笑声,笑声好似迅雷,清晰的传到联军这边,传到联军首领们的耳中。
高山猛虎:“……”
这是故意的吧?一定是吧!
高山猛虎青筋直冒,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弥漫全身,他现在感觉在场其他人看他的眼光都不对劲,充满了深深恶意,这让他极其不爽。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还怎么树立威信?高山猛虎大声喝道:“这些只会躲在篱笆后面的胆小鬼,卑鄙无耻的老鼠,只会借助工具偷袭,不敢正大光明的与勇士们战斗!他们怯懦、无耻、肮脏,趁着勇士们还没有准备好,不打招呼的就发动进攻,我们因此失去了几十位——其实只死了十二个——英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