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不是襄国人吧?”
君且留意到了程繁微黑的脸,即兴问道。
程繁奏琴完毕,已是中午。
程繁没有打算回王府吃饭,正好一袭青衫的君且一直在丽花楼,等待自己走出屏风。
程繁有些惊讶,说道:“老哥好眼光,我确实不是襄国人,而是吴国人。不知老哥从何处得知这一猜想?”
君且哈哈一笑,说道:“我是看了你的脸色,只有吴国人承受太阳的烘烤,才会有这么黑的脸,襄国哪有啊?”
君且请客,程繁欣然答应,两人在丽花楼一起用餐,恰好谈到了家常。
程繁没有想到这位老哥的理由竟然如此不着边际,那肯定是开玩笑。
程繁跟着君且一起笑了起来。
不过这君且实在是一个察言观色的大家,单单是看了自己的脸就能猜出自己不是襄国人。
这让程繁不得不留心,虽然两人互相称兄道弟。
兄弟反目,父子成仇。
这是老人教诲,不光是争夺权力,还有的是为了利益。
现在两人一没有权力,二也没有利益,谈不上互相伤害,但是程繁还是留心了这一点。
而程繁跟着君且哈哈大笑,更多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免得对方猜疑。
程繁猜疑君且并非是空穴来风,太过做作,如今程繁自身难保,君且帮忙倒还行,如果坏事,程繁会后悔。
如果这个人真的成了自己的好朋友,那自己逃脱的机会会大很多,这是个好机会。
君且好像是猜出了程繁的内心想法。
他把手上握着的白玉箫放在桌子上,喝了一口酒之后说道:“老弟,其实我有家事。”
谈家事确实可以增进感情,尤其是增进两人目前十分不稳定的关系,君且适时地转移话题,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什么家事?”
君且惨然一笑,说道:“我跟你嫂子有矛盾。”
竟然谈到了妻子,程繁觉得这位老哥还真是什么都愿意说,对他的观念好了很多,笑问道:“老哥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矛盾?”
君且再饮一杯酒,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说道:“那日她去集市卖鱼,我就在家看书和吹箫。结果怎样?老弟你猜猜?”
程繁想了想,说道:“你的萧被她扔了,书被她撕了?”
“老弟你猜错了。”君且苦笑着摇头,说道:“我把书翻烂了,吹箫把口水都吹完了,她还是没有回来。那你再猜猜她去干嘛了。”
程繁说道:“应该是集市里没了鱼卖,跑了很长时间的路吧?”
“你又猜错了。”君且还是摇头,说道:“那婆娘看到了街边有人卖脂粉,就把鱼放下了,凑过去问东问西,喜不自胜的样子。”
程繁安慰说道:“女子天生爱美,情有可原啊,老哥,这应该不是问题吧?”
君且再喝一杯酒,说道:“她看了脂粉看了半天,我在家看书吹箫也过了半天,你知道的,我那时很饿,心情就不好了。”
程繁也喝了一口酒,问道:“那嫂子应该回来了吧?那就做饭啊。”
“老弟啊……”君且露出了你知我知的笑容,说道:“怎么做饭?她看脂粉看了太长时间,鱼被人拿走了都不知道。”
“那你就饿肚子了?”
君且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磕,发出一声脆响,说道:“我当时又饿又气,忍不住想要训斥她。谁知她也不甘落后,跟我顶嘴。”
“然后你们就吵起来了?”
“那是肯定啊。”君且泄了气,说道:“我跟她你一言我一语,闹的不可开交。”
“那谁赢了?”
“废话!”君且一袭青衫迎风飘动,瞥了一眼程繁,说道:“我是男人,她是女人,肯定是我赢了。”
程繁注意到,君且说他赢了的时候,并没有太兴奋,也没有一种骄傲感,反倒是隐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程繁说道:“老哥,你觉得你真的赢了?”
君且丧气说道:“你不是看出来了吗?表面上是我赢了,可是你嫂子一直不理我,把我当做仇人似的,赢了又有什么用?”
“老哥,我知道你想和嫂子重归于好。”程繁说道:“赢一个女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君且赞成点头,说道:“老弟真是猜到了我的想法啊。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繁顺口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放下面子,跟嫂子道歉。”
“道歉?”君且诧异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丧失自己尊严的方法。这是肯定不行的。”
程繁知道这种想法君且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对于君且的这般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程繁说道:“你说不行就不行了?老哥,你如果真想和嫂子和好,那就去试试。”
君且面露为难之色。
程繁继续说道:“这个办法真的很不错,你不仅要跟嫂子道歉,而且还要低声下气地道歉。”
君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玉箫,低声说道:“那好,今天我回家试试……和她道歉。”
……
“老哥,记住一定要低声下气。”
和君且分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整整一个下午,程繁坐在屏风里弹着琴,君且坐在外面听,有时候也会拿着手上的白玉箫附和几曲。
程繁没有注意到,被烟罗遮住的楼上身影。君且或许注意到,那个韩大家经常看着自己。
韩大家时不时站在那里,看着正在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