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在归云阁外楼宴请几位好友。客人还没到,他就先点了一壶茶水,一边喝茶一边等待。冷不丁,隔壁两个人谈论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两人都是胡商,他们在用突厥语谈论着“靖安案”。
崔灿这家伙不但精通儒家精义,而去还擅长多国语言,尤其是突厥语说的极好。如果只听他说,不看他人,恐怕还会被人误认为突厥王族子弟。所以这两名胡商自以为没人听得懂,其实却被崔灿听去了全部。
这事说来也巧,两名胡商中有一位曾经在“余狄”的商队当过小管事,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就自立门户了。他们在说的,就是关于“余狄”如何在大唐起家的故事,一边说他们一边还连连感慨。
根据这名胡商的说法,“余狄”曾在一名回纥人的引荐下,认识了大唐的一位贵人。这位贵人的父亲在大唐身份尊贵,官居要职门生众多。这位贵人曾经暗中入股了“余狄”的商队,而正是因为有了这张护身符,“余狄”才得以游走在大唐朝野之间,混得是风生水起。
崔灿一听,当时就怒火中烧。敢情我们清河崔氏就是个替罪羊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处置了一个小小的库部司员外郎,另有嫌疑的权贵子弟难道就没人敢处置了吗?于是,这位崔兄台决定自己暗中调查。
他没有让清河崔氏的眼线去办这件事,怕打草惊蛇,而是自己找了几名江湖中的好友暗中查访。同时,他还到大云光明寺找到了未来尊首方岳,拜托他去查一查到底是哪位回纥商人,帮“余狄”搭的桥牵的线。
方岳为什么要帮崔灿,这说来就话长了。简单说,就是两人在机缘巧合得以结识。崔灿精通很多摩尼教的典籍,方岳为了能将摩尼教传人大唐上层,放下身段有心结交,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方岳发动了不少摩尼教弟子,终于找到了这名回纥人。可惜,找到他时,这人已经在家中上吊自尽了。当时方岳就劝崔灿,不要再查下去了。崔兄台嘴上应得很好,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之后过去了大半个月,那天崔灿匆匆忙忙地来到大云光明寺,找到方岳只说了几句话。重点就是说了一下他的发现,他根据种种线索判断,跟“余狄”交往的贵人,应是就是大唐宰相之子。
具体是三位宰相哪位的后人?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他今天约见了其中一位宰相的公子,会在宴席时试探一下。崔灿交代方岳,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就是找大唐国师李思泉。
交代完这些,他就离开了大云光明寺,走的时候太匆忙还遗落了自己的玉佩。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崔灿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崔灿去见的谁,你们知道吗?”等方岳说完后,李阎浮开口问道。
方岳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倒是尊子方辛鉴应了一句:“他没有告诉我们。”
“玉佩呢?”李阎浮话锋一转,问起了崔灿遗落的玉佩。
“早就给了李云景。”方岳回答道,“本来我还犹豫要不要去找你父亲,结果没几天李云景就找上门来了,我把刚才那些都跟他说了,玉佩也给了他。”
“我大兄还问过你什么吗?”李阎浮又问道。
“没有。”方岳摇了摇头,“谁也想不到,李云景后来也出事了!你说说看,这么深的混水,我们能蹚得起吗?”
“就算我李阎浮不来找你,难道幕后黑手也不会来找你吗?”李阎浮摆了摆手说,“方尊首,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只有跟我们太史局合作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方某有心无力,不日就将回返瀚海。”方岳拒绝道。
李阎浮看了看方岳,没想到这方尊首打斗的时候霸气无穷,遇到事情居然先退缩了。不过他也理解,对于根基在回纥的摩尼教来说,大唐复杂的政局不是他们能玩得转的。
“方尊首,按说你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在下不该为难你。”李阎浮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崔灿一案,你们大云光明寺同样也有嫌疑。你要走不是不可以,进宫请旨吧!只要皇上一道圣旨,我们太史局绝不拦路。”
“你!我要能进宫请旨,还跟你李晨曦废什么话!”方岳没好气地说。
“既然没有圣旨,那恐怕在崔案告破之前,方尊首只能待在长安城了。”李阎浮懒得跟他生气,语气不变地说。
方岳本想发作,一想起刚才跟李阎浮交手的结局,就泄了气。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继续开始闭目养神。
“方尊首也无需忧心,只要你们大云光明寺确实清白,我们太史局也不会冤枉你们。”李阎浮继续说,“再说你们提供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也增加了我们破获崔案的可能。你就先在长安城安心待一段时间吧,相信也待不了多久。”
方岳就当没听到李阎浮的话,根本不理他。尊子方辛鉴见他如此,连忙开口对李阎浮解释道:“李兄,家父不是不想协助你们,实在是我们所知甚少。再说了,涉及到大唐朝廷重臣,还是你们太史局自行出面更好一些。”
“方尊子,突厥使团即将进入长安城,皇上钦命举办的‘武学交流会’也少不了你们大云光明寺参与。不知到时候,你们大云光明寺派谁参与?”李阎浮问了一句看似无关的话。
“这届的‘武学交流会’乃是在下参与其中。”方辛鉴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