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刚这几天心事重重的,他抱着棒棒儿蹲在背风的河堤上,目光落在宽阔河面,神情忧郁挣扎,一个面容黝黑沧桑一身破布衫衣烂布鞋的汉子坐到他身旁,河面平静没有波澜,他嘿嘿笑了两声,“你小子最近挺深沉呀。”
啧啧。
不说话,眉头皱的都能挤死蚊子了,简直比学校里那些自诩婉约派的诗人还要忧郁了。
咋地
这段时间赚大钱了都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良久。
就在汉子无聊得已经连打了几个哈欠后,听到身边一声沉重的叹息,扭头就对上一双纠结的眼。
诶
骆刚摇头,“哥,我摊上事了,我摊上大事了。”
汉子一头雾水。
几秒后,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你”
难道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把雇主的东西弄坏了
不无可能。
谁知道雇主的行李中有什么贵重物品。
他刚入行的时候就遭了一回,那时候年轻气盛,一把子力气恨不得一趟活一分钟就送到。
结果,跑快了。
自己摔了个狗啃屎不说,一堆行李狠狠的砸到地上,那雇主都傻了,打开行李袋子,发现里面一套茶具摔了个粉碎,最后赔了不少钱。
多少
直到去年才还清,算算呗。
反正呀,自从那次意外过后,他宁愿被骂比乌龟爬得还慢,也要一步一个脚印走踏实了。
不然再赔不起了。
以为骆刚也把雇主的东西摔坏了,眼露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的说道,“事情都发生了,你跟人家好好说说,姿态要放低些,毕竟,这事是你的错,能不用赔偿最好,如果要赔,也没辙,家里凑一凑,以后干活小心着些,咱穷苦小老百姓的有些错实在犯不起。”
恩。
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他这话也没说错,家里温饱尚且困难,哪有闲钱拿出来买教训,动辄就是伤筋动骨的。
做事,不光要快,还要准。
骆刚听得一脸懵比,所以,哥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唉。
也没心情说了。
看着远处天水一色,只觉得未来一片迷茫。
几天后。
骆刚把孙芳草支走,拉着朱三丫到厨房,又轻手轻脚的跑到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吞着唾沫小声道“娘,我有事跟你说。”
朱三丫老了。
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被儿子拖到厨房,心里也没多想,只只有种感觉,这画面似曾相识,似乎梦见过。
下一秒,梦醒。
有事说
朱三丫瞳孔倏然睁大,这话,她听过的
在,前世。
所以今天,儿子是要告诉她
“娘,我在外面跟一个寡妇好上了,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
骆刚一口气说完,紧紧的盯着母亲,要从她嘴里得到想要的回答。
朱三丫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昏。
天旋地转。
她身体踉跄了几步,手用力的抓住灶台,口中喘着气,眼里几分怨恨的盯着宠爱了两世的儿子,似乎看到在不久以后的,前生。
一时恍惚。
骆刚显然也被母亲这反应吓到了,他忙上前扶着朱三丫,急道“娘,你别生气,别气。”
“走开”
朱三丫一把推开儿子,恨恨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家里本来就这么穷了,不想着赚钱养家,反倒是把力气往外头的狐狸精身上使,你又不是没媳妇,家里咋养得起那么多吃闲饭的”
很气。
气自己重来一回还是避免不了上辈子的悲剧。
她不同意。
骆刚也发脾气了,“反正,那寡妇已经怀了我的崽,娘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守着孙芳草的肚子说不定咱家的香火都要断了,娘,我今年都二十六了,跟我一样大的娃子都能打酱油了,我不管,我必须把她接回来”
“实在不行,我就休妻”
“娶个生不了崽的女人,我赚钱还有什么劲”
“娘,你不是也不喜欢孙芳草吗那就让她走,这么多年咱家养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朱三丫很钢。
就不同意。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知道未来发生的很多事。
比如,寡妇肚子里怀的是个姑娘,比如,孙芳草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怀孕,是个男娃。
苦口婆心的劝儿子,“你爹给娘托过梦,说你媳妇肚子里已经有咱家的下一代了,刚子,听娘的话,跟外头那狐狸精断了,跟你媳妇好好过日子,是,娘是不喜欢孙芳草,但娘必须得承认,她对娘,对你,对咱们这个家是掏心掏肺的好,人又勤快踏实吃得了苦,你想想她,只要你回来,娘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娘不会告诉她这些的。”
“那外头的女人有什么好,听你说还是个寡妇。”
“儿呐。”
“她说怀的崽是你的就是你的吗娘不信”
“指不定是跟外头的野汉子生的想嫁祸到你脑壳上,你又没天天守着她,她既然能跟你,为啥不会跟别人。刚子,听娘的话,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老实本分,玩不过人家的。”
“再说,你把寡妇接回来,咱家也住不下呀。”
“放着好好的媳妇不要,要个寡妇,传出去多难听,你爹要是活着,肯定一脚踹死你”
骆刚倔强的抬起头,“我必须要把她接回来”
朱三丫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一点用都没有是不是。
烦躁。
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