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师在门口的位置停了停:“景先生,到时间补液了。”
“嗯。”实在是很轻的一声。
董老师这才往屋里走,景昕在后面,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然后亦步亦趋跟在董老师身后,脚步轻的,仿佛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走近病床,景昕才真真切切看清这个难搞的vip的脸,只第一眼,便觉得,怦然心动。
他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人,但绝不是倾国倾城,尤其是现在,他一只左腿骨折,又失血过多,病态的面容,宽大的病员服,还有腿上那笨重的石膏,所有的一切都谈不上美感,但他身上,似乎藏着能让人心动的魔力。
可他却是个很安静的人,有股子静谧的气质,仿佛是从他的骨髓之中绵延而散,但眼神中又似乎带有一种莫名的势压,不动声色间便已让千军万马臣服脚下,而他声音的音色,带有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样的一个人,简直就是从书中走出来的,景昕从未想过,她竟然能在现实生活中再次见到这样一个如神邸一般的存在。
没错,再次。
那是一段许多年前的儿时记忆,怀念的人,时时想念,只是此去经年,她已长大成人,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董老师要挂水,景昕便端着治疗盘低眉顺眼地跟在身边,近距离的时候,竟然不敢再去看他一眼,只鼻端嗅到若有若无的清香,不浓烈,亦不刺鼻,是股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息。
景昕想,这真是一个干净的让人觉得同体舒畅的男人。
“你也姓景?”
景昕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在问她,然后,竟然忍不住脸红心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啊,是。”
“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他的语调平淡,可景昕却没来由的心中一滞,因为他竟然冲她笑了笑!
景昕脑海中忽的跃出一个词:温润如玉。
平淡如水,温润细腻,这真真是个玉一样的男人,还是块绝世的美玉。
顺利离开vip病房回到护士站,景昕还仿佛在梦中,董老师似有意若无意地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醍醐灌顶一般,让景昕打了个寒战。
董老师说:“总算保住了咱们骨科的面子,其实也并不是很难搞嘛,只是要求高了些。这样的男人,不知道要怎样优秀的女孩子才配得起。”
是啊,这样的绝世男人,也定要绝顶优秀的女孩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她刚刚算什么,竟然动了觊觎的念头,真是疯了。
在无人的角落,景昕狠狠地骂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直到彻底绝掉自己的那点绮念,哪怕,只是被思念所诱而已。
照顾景先生的护工是整个医院最优秀的老师傅,姓柳,在这一行已经做了许多年了,为人更是踏实耐心,优秀的顶得上半个资深护士,很多被他照顾的病人,都不需要护士再多操心。
柳师傅一向呆在消化科,很少到别的科去,一则环境熟悉,二则病种熟悉,做的得心应手,轻易不会去照顾别的科室的病人,这次肯过来骨科,据说还是何院长亲自出马才请动的,这位顶级vip的面子,不可谓不大。
景昕之前在消化科呆过,跟柳师傅算是熟识,下午科里没事的时候,柳师傅就拉着景昕聊天,聊之前在消化科发生的趣事,聊景昕转科之后,原来那些被景昕照顾过的病人的近况,柳师傅是个特别热情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最后干脆讲起了vip的八卦。
因为就站在vip病房门口,柳师傅还专门压低了声音:“这里面住的人,来头挺大啊,从早上到现在,探望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了,还有你们医院何院长,中午专门过来了,嘘寒问暖了半天。”
景昕愣了愣:“啊,何院长又来啦?”
“是啊,就你们中午轮休换班的时候。”
“哦,那看来真是个大人物了。”
景昕想,这个vip连院长都格外照顾,还照顾的这样密不透风,送来的时候挑了白班下班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探望也挑了中午午休,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大概,不只是大人物这么简单,能照顾的这样用心,应当,还是个很特别的人吧。
景昕问:“柳师傅,您来骨科也好几天了,感觉怎么样啊?”
柳师傅说:“起初吧,我是不愿意来的,要不是看在何院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加钱都不来,老地方做久了,不喜欢换来换去的,陌生环境,不自在,不过这几天呆下来,就觉得也挺好的。里面这位吧,大人物归大人物,也不妨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什么,我把他照顾好了,他付我工钱,咱不去刻意讨好,对得起良心就成。不过这几天相处下来,就觉得他人不差,不刁难人,也尊重人,叫人送饭都送两份,想的很周到,就是话特别少,爱清净,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又难缠又不近人情。哎小景,你觉得呢?”
景昕从不觉得这个新来的住在vip病房的病患有多么难缠,只是安静了一些,除了必须的治疗,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仿佛刻意与芸芸众生保持距离,因此而疏离,因此而不被理解,因此而,奇葩。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不一样,从来都不该是过错。
“不会呀,我觉得他只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柳师傅哈哈大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原来小景你还是个小色女啊?”
景昕羞赧:“柳师傅,这个叫颜控,不叫色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