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我不想听!”
景昕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她居然真的挣脱了景家希的禁锢。
重获自由,便要迅速逃离,在恐惧的驱使下,她不顾一切地奔跑,封闭一切感官,调动一切可以使用的力量注于脚下,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被她一把推下窄桥摔的头破血流的景家希。
景家希再一次被送进了医院,昏迷不醒,而景昕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最后她去火车站买了一张站票,回家,只需要五个小时而已。
可是,那里真的是她的家吗?
回去,又能得到什么样的解释呢?
哪一次,肖冉不是靠着性命相挟来粉饰太平?一次又一次,将她当作傻瓜,含糊其词,转移重点。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明明当年的种种,她都历历在目,而幼年的记忆,也因此而不堪。
她记得突然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景家的女儿,然后素来温善的父亲因为情绪失控失去了挚爱的工作,从此变得易怒,经常失控,也经常对她动手,与以前判若两人,而一向被她粘着的哥哥反过来粘着她,替她挡住了不知道多少拳脚,可她的生身母亲却只是远远地看着,放任一切。
她还记得一手将她带大的爷爷也开始疏远她,看向她的眼神中再也没有一丝怜爱,满满的都是厌恶和鄙夷,如果没有阿希在,她或许早就已经被扫地出门。
她仍然清晰记得阿希断指住院后爷爷对她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击中她的灵魂,也正是那一席话,让她彻底对这个家丧失了全部希望。
她不是景家的孩子,她只是个父不详的孽种,她不配留在景家,更加不配留在景家希的身边,她会毁了景家希……
可是她还能去哪里呢?
父亲不是她的,爷爷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她还能去哪里?
阿希说,她不是孤儿,她只是走错了家。
阿希说,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可是最终,她却是连阿希的身边都不能再呆了呢。
所以她选择离开,跟在将她视作草芥的亲身母亲身边,回到了外公外婆的家。
景家是书香世家,家丑不可外扬,肖冉以自己精神异常为由结束了一场可笑的婚姻,但肖家又是极其封建,脸面胜过一切,所以离婚的肖冉在娘家几乎是抬不起头的,可最抬不起头的却是景昕,若不是名义上还是景锵的女儿,或许连呆在肖家都是不被允许的。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这个父不详的私生女,仿佛是个被诅咒的存在,已经毁了景锵和肖冉光鲜亮丽的婚姻,不该再连累阿希的大好前程。
等待检票的时间冗长极了,景昕坐在候车室的角落里,看着手中的火车票,自言自语:“现在逃开,还来得及吗?”
火车票轻飘飘地掉到地上,景昕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票边,视线中就多出了两双干净的皮鞋。
是警察,一男一女,而两个警察的身后,站着一张熟面孔。
景昕放弃了捡起那张火车票,她缓缓起身,还没来得及想到自己可能犯了什么法,章铭就已经指着她的鼻子开始控诉:“两位警官,把我们景总推下窄桥的人就是她!”
窄桥!景昕开始心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警察来找自己?
是谁的主意?
如果是景铿,那情有可原,却不合理,因为景家希不会让她被人带进警察局,除非他是真的受伤了,她无意推的那一下,让景家希伤上加伤,而且非常重,甚至已经昏迷不醒。
还有一个可能,或许这些警察根本就是景家希让章铭带来的,为了让她无处可逃,他无所无用其极,当真是,恨透了她。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景昕愿意看见的,可若是非要挑一种可能,景昕宁愿是后者。
景昕乖乖地跟着警察回到警察局,那是一间很空旷的房间,视线昏暗,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每一声呼吸都好似有回音一般。
景昕看着自己对面的女警,选择了缄默,无论她问什么,而那女警也明显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之后走了出去,给她接了一杯热水后,就放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自生自灭了。
两个小时之后,景昕就被放了出去,据说是被害人撤销了控诉,所谓的故意伤害不过是子虚乌有。
然后她被章铭接走,带回了景家。
一路上,景昕都没说过话,章铭本身也是一个性格内敛寡言少语的人,自然不会主动找景昕说话,所以两个人是沉默着回到景家独墅的。
车子照旧停在围墙外的石子路上,门是开着的,景昕先朝里面看了一眼。这么晚了,庭院里居然还灯火通明,显然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章铭在将她带进一楼的客房门口后说:“进去吧,景先生在等你。”
景昕笑了笑:“看来受伤是假,恨我是真。”
章铭想解释什么,景昕已经自己推了门进去,章铭只得识趣地替他们关上了门,然后转身离开。
屋里并没有开灯,章铭关了门后就一片漆黑了。这间客房景昕只来过几次,从来没有注意过灯的开关的问题,不过她想整局应该都差不多,于是摸黑在墙上摸索了一通,竟然没有摸到开关。
她叹了一口气:“阿希,你是打算这样来审问我吗?你明明知道的,我怕黑,还怕鬼。”
“这里没有鬼。”
是景家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