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昕的被子还是进大学那年学校发的,薄薄的一层,每每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时候便会有同学开玩笑似的问她:“昕昕,你冷不,怎么被子都看不见啊?”
景昕学校宿舍的设计,是书桌柜子撑起床架子,所有人都住在上铺,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人担心睡在下面会被上铺的人吵的睡不着觉。不过床就高了些,景昕有轻微的恐高症,每晚躺在上面都害怕的睡不着,足足适应了一个月才好些。
问的时候舍友是坐在下面的,从那个视角看过去,基本上只能看见蓝绿色的格子布,薄的像张花纸,而事实上,她的被子比起其她舍友家里人特地送来的被子,的确是单薄的可怜。
可就是这样一层薄薄的像纸一样的被子,为什么她只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就觉得窒息了呢?
或许是因为蒯蔡蔡压在她身上,妨碍空气流动了吧。
景昕微微将被子撑起一些,总算不是太闷了,蒯蔡蔡趁机掀了她的被子,却在下一秒顿住了:“昕昕……”
闷的太久连声音都变得闷了,景昕抽了抽鼻子才问:“怎么一副见到鬼的模样?”
蒯蔡蔡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自己的声音:“昕昕,你在哭什么?”
“我哭了?”景昕压根不知道自己哭了,伸手在脸上擦了擦,居然真的是湿的?
她在哭什么,哭蒯蔡蔡没心没肺的一句话?
她本来长的就普通,蒯蔡蔡的话也没错呀。
要不就是为了傍晚那场莫名其妙的车祸?
受了疼受了罪不说,还白白落了人家的一通数落,不仅不敢吭声还乖乖的受着?
对了,人家说她什么来着?景昕努力回想,好半天才在脑子里挖出那个形容词。
外地人,对,就是这个。
可是,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大概是景昕发呆的时间久了,蒯蔡蔡等回答等的发慌,连声音都变柔弱了,颤颤的:“昕昕,你真的没事吧?”
景昕这才回过魂来,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当然没事啦,都是你,压的我太久,伤口都痛了。”
蒯蔡蔡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哎我说你怎么就不向肇事者索赔呢,好歹害你几天不能正常走路了吧,你也真善良,这样就放过他们了。”
“我不也没什么事嘛。”
蒯蔡蔡就瞪她,恨铁不成钢一样:“都这样了,还想怎么有事啊?”
景昕撇撇嘴,讨好似的抱住蒯蔡蔡的一条胳膊,笑嘻嘻地说:“我跟你讲一个特有意思的事吧,真人真事,是我以前一任课老师亲身经历的,专门在课堂上当案例一样讲给我们听的。”
蒯蔡蔡还是有点不高兴,但看在八卦的份上,就只挪了个合适的姿势:“什么真事,先说来听听。”
景昕说:“也是撞车的。我那老师撞车的经历跟我差不多,不过她没我这么笨,更没我这么背,人家撞完车登时就自个站起来了。到底是教医的老师啊,初步就估测自己没啥事了,不过为了保险,还是坚持要留下肇事者的联系方式和身份证号,万一倒霉是个间歇性清醒呢,第二天翘辫子了找谁哭去?可是没想到哇,那个肇事者死活不肯把联系方式留下来,我老师急了,拿出手机就说‘那我们报警处理吧’,那个肇事者也蠢,居然说报警就报警,结果照样赔钱留联系方式,还要被交警罚款扣分,真是个傻子,你说逗不逗?”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咯咯笑起来特邪恶,可是蒯蔡蔡呆愣的模样瞧着一点都不好笑。
景昕立马嘿嘿干笑两声:“不逗吗?”
蒯蔡蔡白了她一眼:“你比较逗。”
“介个……”
“好啦,不逗你了,睡觉睡觉,累死了!”然后大胳膊从景昕怀里一抽,异常豪迈地头也不回地回自己床上去了。
蒯蔡蔡上了一天的班已经累惨了,躺在床上,三分钟不到,便呼吸均匀。景昕这才睁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光稀微,晦暗的光线下外深邃静谧,而她只是望着天花板,就这样静静的望了许久,直到无意识睡去。
用了药吊了水,景昕的脚却还是肿了,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只好麻烦蒯蔡蔡代她去跟护士长请假,她一个人呆在宿舍无聊,拿了手机看小说。
从前在学校无聊又不想看书的时候她就会看小说,最喜欢的就是腹黑男主或是豪门nuè_liàn,总觉得那些东西太过不切实际,可小女生就是爱做梦,越是不真实的东西,偏偏看起来有种莫名的满足。
除了那声突然闯入她世界的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好。”
景昕打死都没想过会在宿舍见到陆彦,还是在她笑的乐不可支的时候,狂笑一时止不住,狠狠的呛住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的门没有关。”陆彦手里还提着两个塑料袋,“这是你昨晚落下的药。”
景昕看了看那袋子上东华医院的标志,这才记起来,昨天晚上急诊医生还给她开了点消炎的口服药,路上一直被陆彦绅士的拎在手里,后来就忘记拿回来了。
可是,这里到底是女生宿舍啊!
尽管衣着上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但景昕还是本能地把被子朝自个身上扯了扯,脸都红了:“那你也不能不敲门就进来啊。”
“我敲了,是你笑的太大声怎么都听不到。”陆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许委屈,“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