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最初,他们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果然是逝川难转,人心不复,他们之间隔了这十五年的天堑,中间的疏离和身不由己不是刻意忽略就能消失不见。
可她是因为谁而丢失了自己,她的阿希又是因为谁而伤透了心?这份隔阂,又是为了谁?
配吗?
值吗?
景昕还是犹疑了,她原本坚如磐石的信念,开始晃动了。
盒饭已经冷了,大概因为有肉的缘故,吃进嘴里有些发腻,但她还是没舍得丢掉,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完了。
她下午还要上班,必须保存体力,不能任性。
景昕吃完了最后一口冷饭,也差不多时间该接班了。穿过小花园的林叶小路朝急诊走是最近的,经过门诊大楼的时候,景昕习惯性地朝壁挂时钟看了一眼。
时间估算的刚刚好。
因为从小就有景家希的耳濡目染,所以她这个人向来讨厌迟到,也算是有个守时的美徳了。
其他人则还是掐着秒到的,工作多年,都已经是老油条了,没有谁会还像实习生一样兢兢业业唯唯诺诺。
景昕下午照旧跟在王珺后面打针,来了急诊一周了,很多情况下她都可以独立完成静脉输液,偶尔碰见特别难穿刺的静脉,她也不会逞能尝试,会直接叫资历深的的老师来打。
急诊作为临床第一线,也是医闹矛盾的多发地,她还只是个实习生,高不成低不就,是最糟病人嫌弃的一个阶段,谨慎点,总归是没错的。
今天是周末,急诊反而比平时更忙,差不多四点多才有时间停下来喝口水。
王珺带着景昕一起洗手去了休息室,半开玩笑说:“一整个下午,连口水都喝不上,更别提上厕所了,长此以往,再好的身体都要尿路感染了嘿。”
景昕低头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景家希没有找过她。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景昕咬了咬唇,心里越发的忐忑不安,但嘴上还是说:“不只是急诊,病房里也是这样的,忙的时候恨不能在脚底装对风火轮。”
王珺先给景昕接了一杯水:“我们国家护士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滴凄惨呀,护患比严重不协调,个中原因,唉,简直是一言难尽,同时国民素质,医疗水平,临床考核,也是亟待提高呀。”
景昕就笑:“王珺姐,你说话这么真知灼见,不怕被领导听到了来找你的晦气呀?”
“切,不过就是一份工作,这么上纲上线干什么?真把我惹急了,大不了护士服一脱,老娘不干了!说句实话,护士在南丁格尔那个时期就是提灯女神,但在现在,那都是一群被当做男人使唤的女神经。”
景昕噗嗤一声笑出来:“王珺姐,你讲话真好玩。”
王珺把接好的水递给景昕:“真搞不懂你,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和资源,干嘛要来受苦当护士。”
景昕讪笑:“大概当时脑袋被门挤了吧。”
“那就赶紧悬崖勒马,现在换职业还不晚哦。来,赶紧喝点水,真希望下班前都可以这么风平浪静。”
可天偏偏不遂人愿,王珺那厢刚刚接好水送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喝,外面输液室就又开始叫了。
王珺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但翻白眼归翻白眼,身体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迅速,像屁股着火了一样,狼吞了一大口水就往外跑。
的确,护理也不过是一份工作,大不了就不干了,但只要还穿着这身护士服一天,就有一份无形的使命感在。
这是出于一种职业的本能。
景昕将手机收好,定了定心,也跟着跑了出去。
急诊输液室刚进来的是一群人,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据说是腹泻的厉害,被六个家长围着送了进来。看样子,应该是父母双方的人都来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将输液室的方寸之地围占的滴水不漏。
一时间,刚刚平静了不到五分钟的输液室小房间再次喧闹了起来,爷爷奶奶指责外公外婆乱给孩子吃东西,外公外婆反驳爷爷奶奶晚上不给孩子盖被子,而爸爸妈妈夹在两家老人中间,也是互相埋怨,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腹泻难过,坐在输液台上哇哇的哭个不停,输液室顿时变成了清晨的菜市场,聒噪到了极点。
景昕虽说不是个很安静的人,但也绝对受不了这种好似有几百只鸭子同时在叫的刺耳声,吵得人头疼,眉心都蹙成了千沟万壑。
王珺到底比她有经验的多,面不改色地将已经加好药的盐水朝那六位家长跟前一放,音调都提了三度,但面上还是笑着:“要不等你们吵完再挂水?”
家长团立即噤声,孩子妈妈赔笑说:“先挂水先挂水,真是不好意思啊护士。”
王珺这才把盐水搁到输液架上,排好气,先低头去看了看孩子手上的静脉。
虽说是两岁的孩子,但静脉条件实在是不好,大抵是常生病的缘故,看起来也比寻常的孩子瘦弱一些。王珺扎着止血带,两只手,连同两只脚丫子都找了,也没能找到一根可穿刺的静脉,慢慢的就有些急了。
急诊的护士最怕的就是打不进针,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够保证正常的输液通路,就是大抢救都不怕的。
王珺看了半天,对孩子妈妈说:“这手上脚上都找不到静脉,我们只能打头上了,来,家里人把孩子抱好,可不能乱动啊。”
孩子妈妈连连应了,跟孩子爸爸一起把孩子抱牢了,王珺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