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这是琴婉绫成亲这么久第一次和宫淇赫一道回丞相府,自从嫁去赫王府,她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去,都把回门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崇国,回门是一门学问。
正常情况下,新婚夫妇是在新婚第三天一同回娘家省亲,便是回门,但也允许有特殊情况,若是不能在新婚的第三天回去,过后只要是自成婚之后第一次夫妻一同前往娘家的,都算是回门,只是其中时间的跨越,最迟的也只是一个月左右。
如今他们成婚半年多了,然而就算是迟到了这么久的回门,她还是避免不了。
何况她现在已经是王妃的身份,虽然丞相府上上下下的人也没把这当一回事,但无论如何身份都能让他们低她一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哪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假象,让相府的人在她面前都低下头来,就连曾经对她狠打狠骂的琴婉莹,如今也唤她王妃吉祥。
明明昨晚做足了功课,现在还是没能适应过来,相府上的一草一木还是这样让她触目惊心,当年让她受罚打大板的棍子还在,一时的恍惚,她竟忘了让齐刷刷跪在她面前的人免礼平身。
启儿提示性地用手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然而还没等她叫平身,琴婉莹已经自己气呼呼的自己站起来了,嘴里还倒出一大箩筐的粗话。
“装什么清高,不要以为不管是什么鸟,飞上枝头都能成凤凰,若不是我们给某些人面子,府上一丁点儿灰尘你都带不走!”
说话还是这么刻薄,琴婉绫的瞳孔收了一下。
所以说她就是不想回丞相府,若不是风俗,她才懒得再踏进这个充斥着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本来是不想来这后厅的,但是按照习俗她不得不过来。
崇国的回门不同于其他,他们回来了是女婿拜见岳父或者舅子,和他们谈谈,而岳母及其他姐妹则是在后厅等着待见嫁出去的女儿,各自进行了礼数上的参拜之后,便开始大家相互聊聊,嘘寒问暖。
其实也可以理解,女人话多,大堆人扎在一起容易扰了男人的兴,她们可以歌舞,可以打闹嬉戏,都随了她们的意,而男人一般则是喝酒亦或是喝茶聊天,下棋等等,而恰恰男人喜欢的这些,都不是适合太热闹的环境。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回来相府便如同煎熬一般,见谁都比见了陌生人都更陌生几分。
是啊,说出去谁信呢?回自己的娘家,还要背着满腹凄凉的情愫。
琴婉绫抬头看了琴婉莹一眼。
她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下了战书,但是这种毫无意义的战书,她不想接,只是她该怎么熬下去才会更好受一些……
见到琴婉绫不说话,琴婉莹更是叫得嚣张起来了:“不要以为嫁去了赫王府当真就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天你就做了下堂妻!”
琴婉莹的语气里尽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屑,末了还附带了几声刺耳的笑声。
她依然是那种恨不得所有人都嘲笑琴婉绫才舒服的表情:“听说成婚以后不久,赫王爷就把青楼花魁带到府上去了,还安排她住了南院,哎哟这……啧啧啧。”
说话又带刺又带刀,一个大写的傲慢,诠释着琴婉绫这么多年承受的种种不堪的悲痛。
现在琴婉绫到底有没有熬出头她不知道,但是至少此时此刻再次看到这张恶心的嘴脸时,她已经敢毫不犹豫的反击了。
琴婉绫扯了下嘴角,看似多么奸诈的笑容,邪魅得琴婉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估计这辈子她是第一次看到琴婉绫这么得意的笑,她说了这么说讽刺的话,仿佛琴婉绫仅仅那一笑就把所有的话全发射到她自己身上去了。
“这小道消息,是从那个抛弃你的农夫嘴里听说的?”琴婉绫一脸的嘲弄,语气清得像被弹去的衣服上的灰。
“你说什么?”琴婉莹怒瞪了双眼。
果不其然,琴婉绫是备好了心思过来跟她吵架的,什么回门根本就是一个借口,她现在已经不把丞相府的人放在眼里了。
琴婉绫嘴里所说的那个农夫,其实真实身份是崇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富豪付员外的二儿子付龙君。
那个小伙倒是也长得俊朗,就是不知道哪只眼瞎了会看上琴婉莹这个全身没有一丝优点的女人。
早些年他们两个相爱,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付龙君顶上还有个哥哥叫付龙宇,付龙宇的为人处世什么的,都不错,有头脑也有志气,然而却是有同袖之癖,话说是爱上了他的小跟班,曾一度放豪言只愿跟小跟班结为夫妻,偕老终生。
这个放在崇国,是十分让人忌讳的。
这种丢脸的事,若是在一般家庭,打打骂骂就算了,若是在了很有名声威望的家庭里,那就不得了了,大户人家的故事总是容易成为别人的茶言饭话,更何况付龙宇还是崇城首富的儿子。
男男成婚,成何体统!这不是要闹笑话吗?这事可要跟着史书走了,流传下去,那不得遗臭万年?
对此他老爹老娘不知道为这事摔了多少碗筷,砸了多少花瓶,连上吊的手段都用上了,三头两天两两相约挂梁头,可还是不能让付龙宇改了他的性取向,最后老两口也只能拼了老脸任由他去,心想着重心培养二儿子便好。
之后的某一天,付龙君突然说想娶丞相二女琴婉莹为妻时,他们家可谓是欢天喜地,个个像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