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草民冤枉啊……”
最后提审的是十几家地主老财、士绅豪强的家丁,这些家丁一上来就跪地号淘大哭,直呼冤枉,理由是自家的老爷都被东林党忽悠上当,他们身为家丁更不用说了,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
“阮大人,你怎么看?”朱健看着阮大铖问道。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有如此多的证人指证,东林党勾结流贼伏杀官军,意图谋反,罪不可恕,斩!”阮大铖站起身,环视台下百姓,轻咳一声,然后大声说出自已的看法与建议。
其实,他心里清楚,东林党为销毁那些罪证,敢伏击皇家近卫独立营是真,勾结流贼是否真实还有待查证,但肯定没有谋反的胆量,如果真要逼天子退位,抚持一个傀儡皇帝,用不着如此激进的方式,单是口伐笔诛就能骂臭皇上,逼他退位让贤。
不过,他和东林党早已势同水火,不死不休,难得碰到如此绝好的机会,又岂会错过?即便是昧着良心的说话,他也没有一点内疚的感觉,他等坐上内阁首辅的宝座等得实在太久了,扳倒了所有东林党大佬,论资格,首辅的宝座非他莫属。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在座的一众大员纷纷站起,力挺阮大铖的提议,这些大臣绝大半是阮系江南派和帝党一系,少数是保持中立的骑墙派,懂得审时度势,即便清楚此案疑点颇多,但天子和阮大铖摆明了要整死东林党,再不表态,日后可没好日子过,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道理。
“砍这些黑心官员的脑袋。”
围观的百姓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带着叫喊起来,跟着有人响应,一个,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五十个……
许多百姓可能受了影响或刺激,也都跟着振臂高喊,会场一片喊杀声,如滚滚焦雷,直裂云霄。
端坐龙椅上的朱健和侍立一旁的宋献策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接着让太监宣读查抄东林党众大佬家产的结果,跟张榜公告的数据完全一样,越发激起民愤,狗官、贪官、吸血鬼什么的骂声响成一片。
最后是从查抄八大家的一大堆帐本里随意挑出范家的帐本宣读了十几页,里边的内容都是某年某月某日,送给某官员多少银子,还宣读了八大家与官员们往来的一些私密信件,还有和关外金军高层联系的信件,这些信件,大半是真的,有些是伪造的,反正一般的官员都没资格看,随便瞎编都不会有事,只管把八大家和东林党往死里抹黑。
傍晚将近,今天的公审大会就先这样了,明天继续公审,提审的是东林党一众人犯,至于还押解在路上的八大家人犯,证据确凿,已经没有必要再审了,可以就地处决,能省好多麻烦与时间。
钱谦益等一众东林党大佬被拘捕,关押在锦衣卫的诏狱里,他们没有被分开关押,全挤在三间相邻的大牢房里,说话商量事儿很方便。锦衣卫并没有提审他们,没有对他们用刑,每天好吃的,好喝的招待,阴森森的牢房甚至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床单被褥,这在锦衣卫的诏狱里,简直就象享受五星级待遇,史无前例。
钱谦益等人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安,他们估计截杀皇家近卫独立营的事已经失败,这种掉脑袋的事,打死他们都不会承认的,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有某位大佬为东林大业,甘愿牺牲自已,背下所有的黑锅,这让他们既感动又佩服,并承诺会好好照顾那位背锅哥们的家人。
诏狱戒备森严,无人能进来探监,他们完全与外界断绝联系,根本不知道外边的一丁点消息,更不知道外边已经翻了天,还在相互打气鼓励,商量着出狱后一定要折腾搅事,逼皇帝认错道歉,方解这坐牢之恨。
当然了,进了锦衣卫的诏狱也不全是坏事,只要还能雄纠纠气昂昂的走出去的,就是一个足以让无数学子官员羡慕妨恨的资本,而他们相信他们会没事的,那个小昏君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开国先祖朱元璋英明神武,深谋远虑,为自已的子孙后代能坐稳江山可是绞尽脑汁,定下了各种规矩,这些规矩好坏真的说不清楚,皇帝强势的时候,规矩就是好的,皇帝软弱,这些规矩就要命了,皇权被削弱不说,还极大的助长了朝官的气焰与扭曲的行事作风,以骂天子,拔龙须,挨廷杖为荣,没经历过这些事,你都不好意思说你在朝里当官。
这是一众东林党大佬依仗的大杀器之一,他们这一拨人足有三十六七个之多,其中二十几个身居高位要职,别说小昏君不敢砍他们脑袋,甚至连罢官都不敢,只要小昏君不怕各官衙部门无法正常运行只管试一试,这又是他们依仗的杀器之一。
最厉害的大杀器当属社会舆论了,只要他们登高一呼,天下的学子必定响应,再忽悠一下老百姓跟着起来闹事,看你小昏君怎么招架?哼哼。
“受之,你不觉得那小昏君在处处打压我们东林党么?”
众人越聊越嗨,聊天兴奋处,一位东林大佬突然压低声音,小小声声的对靠坐在身旁的钱谦益说了一句话。
“嗯?”
钱谦益一怔,随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捋着长须点了点头,这事他早就有所觉察了,只是没有办法而已,之前被魏忠贤打压得太厉害,一些人为了自已的私利,节操都不要了,投了魏忠贤当叛徒,最后报应了,被当成阉党砍脑袋或撸掉官职的。
本以为魏忠贤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