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寒在笑什么?”沈霓裳抿嘴笑问。
“他笑的是我,不是你——”凌飞慢条斯理将酒抿完,斜睨沈霓裳一眼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少寒,勾勾唇角,“我说的可对?”
张少寒握拳在嘴边忍笑虚咳了下,欠身起来替凌飞夹了一箸菜:“是我的不是,来,吃菜吃菜。”
凌飞哼了声,还是夹起菜吃了。
穆清起身替三人倒酒,几分豪爽:“来,今日咱们兄弟慢慢喝。”
张少寒爽朗一笑:“我可喝不过你。”
“兄弟在一起就图个高兴,只要高兴就成。”穆清举起杯同两人碰了下,笑道,“来,我敬两位!”
“你这是打算——以一敌二?”凌飞斜眼看他,语带挑衅。
穆清轻笑一声,瓷白的脸上如画眉眼一瞬间霎时生光潋滟:“好啊,有何不可?”
“当真?”凌飞眸光闪了闪,是有些狐疑不信。
穆清噙笑颔首:“当真。”
张少寒先也以为穆清是说笑,一看穆清竟是认真,咳了两声也有些不信:“你是来真的?对我们两个?”
穆清不说话,端起酒杯,十分干脆利落的一扬首,放下酒杯自己又倒了杯,又是一扬首,两杯酒喝完,他笑看两人挑了挑眉。
凌飞同张少寒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张少寒端起酒杯也抬了抬眉梢:“好,我先来。”
沈霓裳慢慢用膳,也不知是不是换了地方的缘故,她只用了两碗米饭就觉着差不多饱了,看了看桌上拼酒拼得正热闹是三人,她笑笑离了座。
此时正是近黄昏,门外晚霞漫天,她踱步行了出去,站在院中欣赏。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去,二狗的爹走到她跟前将手里的荷包奉上:“都怪我那媳妇不懂事,这太贵重了,贵客请收回去吧。”
沈霓裳沉默了片刻,轻轻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给小孩子玩吧。”
老头子使劲儿摇头:“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老人家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这些东西本就是给小孩子玩耍的,不值当什么。”沈霓裳笑笑,“若是老人家不介意,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老人家若是方便,就同我说说可好?”
老头子看着沈霓裳略迟疑:“不知贵客想问什么?”
“老人家原先一直住在下林村么?”沈霓裳飞栈内,穆清三人还在喝酒。
老头子点头,显然不觉得这个有何好隐瞒的,“我家往上数好几辈人都是下林村的。”
“那白家呢?”沈霓裳问。
“哪个白家?”老头子道,“下林村有一半都是姓白的。”
沈霓裳一愣:“就是被大将军府收养了孩子的那家,是姓白吧?”
“他家啊。”老头子点头,“他家确是姓白的。”
“他家的事儿,老人家知道多少?”沈霓裳问。
老头子不说话了,有些迟疑戒备的顿了下,含糊道:“也没什么事儿,都是庄户人家,也都差不多。”
说着就预备转身走,也再没提荷包的事儿。
“老人家——”沈霓裳在心里轻轻笑了下,唤住他,转身绕到他面前,将一锭银子放在他手中,笑容很是诚恳,“我只是想打听点儿事儿,绝不会给老人家添什么麻烦。再说,这些事其实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隐秘,老人家何不行个方便?”
白花花的银锭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让人只觉眼花,老头子呆了下,顿住了身形。
沈霓裳原本打算找机会。
这一家五口,她锁定的对象就是他。
二狗的媳妇是嫁进来的,知晓的情况也就那些。
二狗的娘心善但是寡言,并不好打交道。
二狗藏有秘密肯定需要突破,但那是另外一回事。
白远之的身份如果真的有隐秘,最好的突破口只能在这位稍显圆滑的二狗爹身上。
妙真的荷包正是恰到好处。
“贵客想问什么?”老头子收拢掌心,拢到袖中。
沈霓裳微微一笑:“我就是对下林村的事儿有些好奇,也有些想不明白。安平寨从未在这一片活动过,之前也没人听过这拨儿土匪的名号,为何他们偏偏就对下林村动了手?我听说白家就老两口,年纪也不小,为何整个村子就白家的儿子毫发无损,你家的二狗挨了一刀不说还不能说话?老爷子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老头子垂下了眼,黑黄的脸上皱纹密布显出一副被生活重压后的沧桑和沉重,在沈霓裳的这段话之后,他脸上又添了几分难以描述的神色。
沈霓裳在这一刻能够肯定,方才她问的这些问题,他一定在漫长的岁月里不知反复想过多少遍。
连她这样一个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人在听完那些信息后都会生出疑惑,作为有着切肤之痛的当事人,他一定会将所有的疑点和线索翻来覆去的思考,即便没有答案,但所有的猜疑和不解,都会深深埋在他心里。
“白家那孩子是捡来的。”老头子语声有些沉,眼神在沈霓裳身上落了一下后就移开了,他看着远处的青山,“白家婆娘生不出来,这事儿全村都知道。那孩子是人家放到他家后门的,身上说是有生辰八字,白家男人读过几年书,识字。两口子待那孩子也好,那孩子身子弱显小,两口子年纪大了看得精贵,也不让村里孩子挨。”
“你知道那孩子的生辰八字么?”沈霓裳问。
老头子摇摇首:“只听说是隆武四年生的,具体啥日子就不知道了。那孩子显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