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宁氏还没如何神色,古嬷嬷却是立时抬首,目光恼怒地电射而来。
“思柔……”宁氏用余光扫了古嬷嬷一眼,语气却是全然不信,“你说是思柔叫的你?”
沈霓裳坦然颔首。
宁氏抬了抬眉毛,转首看向古嬷嬷:“去叫思柔过来。”
“夫人,思柔早就歇息了,咱们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思柔?”古嬷嬷瞥了一眼沈霓裳,按捺下心中怒气,“思柔向来是个懂分寸的……老奴觉着只怕是有人故意陷害才是!”
“我陷害她做什么?”沈霓裳看在凌飞的面上对宁氏可以客气忍耐三分,对古嬷嬷可没那好性子,“我的身份是不高,可也犯不着去陷害一个丫鬟。至于她为何要传话,究竟传没传话,夫人将人带来对峙便是。”
“去吧。”宁氏发话,“黑灯瞎火的,你就不用去了,叫个人去就行。”
古嬷嬷只得忍气去了。
不多时,思柔便来了。
身上穿得衣裳还算齐整,但头发却是简单挽起,一眼就能看出是才从床上起来的。
沈霓裳见状不禁心中淡淡一笑。
看来还真是这丫鬟设的局!
思柔果然一口否认:“少爷让奴婢同问玉在流觞院伺候,可沈姑娘说身边已经够人伺候,这些日子奴婢连流觞院都没进过,奴婢心想无事,这几日皆早早就歇下了。今个儿奴婢是同问玉一块歇下的,没去过流觞院,也没传过什么话。”
古嬷嬷遣人去之时就暗暗嘱咐那丫鬟把事情同思柔说清楚,此际,思柔虽是面上一派镇定,但心中早已是慌了神。
她没有想到事情并未如她所设想的那般发展。
沈霓裳虽然去了凌飞的屋子,但竟然没上当,非但没同凌飞滚到一起,反而还让凌飞恢复了神智。
而宁氏居然还许了她侧室之位!
显然,宁氏对沈霓裳非但没生厌恶,还有拉拢之意。
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可她也没有办法了。
自打她鬼迷心窍的冒充沈霓裳那一刻起,她就没有退路了。
到这一刻,思柔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死死咬住口,不承认自己去传了话。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思量好了。
她去流觞院除了沈霓裳身边那个大丫鬟并无第三人看见,唯一知道此事的就是那个小丫鬟,别院下人虽不如恩侯府多却也有两百来号人,她笃定宁氏不会为了此事将所有下人弄来清查。
凌飞被人下药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就为了恩侯府和凌飞的名声,宁氏也不会太过兴师动众。
这样一来,只要她咬死不认,兴许还能有条生路。
思柔跪在地上回完话,头也没抬起,看上去倒是极为沉稳镇定的模样。
宁氏的目光从思柔身上一扫而过,淡淡噙笑看向沈霓裳,也不说话,就那样笑意淡然的望着,似乎想看沈霓裳如何反应。
沈霓裳倒觉着好笑了。
她不信宁氏没看到,思柔虽说看上去很是镇定,但她一直没敢抬眼起来,而且她的脸色也是发白僵硬,但凡稍稍注意,就能看出思柔此刻其实是心虚的。
虽然说起来,这是沈霓裳第二回同宁氏正式碰面,但并不影响沈霓裳对宁氏的判断。
没能生下嫡子却一直将恩侯府大权牢牢掌控在手中,宁氏断断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宁氏看不出来思柔有问题?
不可能。
“你去唤我的时候,是我是丫鬟应的门。”沈霓裳看向思柔,“我是外人,在别院住只是客居,除了我的丫鬟外,我确实也拿不出其他的证据。但是,人无论行何事,总需要一个动机。我今日回来后就一直没离开过院子,晚膳后,我的丫鬟也没离开过流觞院,也没人同我们说过凌少爷回来了。试问,我连凌少爷回别院的事都不知情,又如何会半夜三更一个人去凌少爷的院子?思柔姑娘,你帮我想个理由?”
思柔垂眼不动,语气可怜巴巴:“奴婢只是下人,哪里能知道这些?沈姑娘还是莫要为难奴婢了。奴婢也不知道沈姑娘为何独独要说是奴婢去传的话,不过奴婢也知晓,奴婢这张脸长得不如沈姑娘的意,可这容貌是天生的,奴婢也没法子。沈姑娘不喜欢奴婢伺候,奴婢虽是下人也知晓脸面,从不往沈姑娘跟前凑。奴婢实在……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了!”
思柔愈说愈是难过,最后粉泪盈盈地一咬牙:“奴婢可以发誓,若真是奴婢去传的话,那就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罢,思柔重重叩首下去,哽咽着伏地不起。
宁氏见状面上神情也是一顿。
古嬷嬷则一脸阴沉地望着沈霓裳,没有作声。
“这——”宁氏很快恢复了平常,唇边噙笑看向沈霓裳,“沈姑娘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沈霓裳轻声一笑,“思柔姑娘连这样的毒誓都敢发,我虽也不惧赌咒发誓,但只为了这个,我还真不愿意赌这个咒。”
到这个时候,沈霓裳如何看不出来,宁氏是不会当着她的面处置思柔了。
不过,也想得通。
这个思柔貌似同宁氏身边那个老嬷嬷有些关系,何况,再怎么说,思柔也是恩侯府的人,宁氏自然不愿意打自家的脸面。
这事恐怕只能是不了了之。
至少,当着她的面肯定是这样。
“下去吧。”宁氏瞥了一眼思柔。
思柔又磕了三个头,退了出去。
屋中又只剩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