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先出来一步,看着屋侧的那一堆行李,心中略忐忑。
正出神间,司夫人带着一身淡淡水气清新行了出来。
沈霓裳抬眸望去,司夫人也看过来。
对视间,司夫人微微而笑。
“莫担心。”司夫人眸光平静带笑,“也莫怕。”
沈霓裳其实不是怕。
她只是不想让司夫人独自去面对这一切。
沈霓裳心中也有一丝说不出的心疼难过。
明明有一条更好更轻松的路。
可是司夫人宁可选择独自面对,也不肯走那一条更容易的路。
沈霓裳只觉滋味莫辩。
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个儿做出来的,可是到了最后,所有的压力却变成了司夫人在承担。
每当她觉得可以为司夫人做点什么的时候,司夫人却为她付出更多。
她懂司夫人的心,而司夫人也懂她的心。
但她没有办法说服司夫人。
欠下的情越来越多。
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声:“夫人,老爷来了。”
司夫人同沈霓裳蓦地对望,司夫人淡淡一笑。
沈重山的脚步来得很快,听得出心情很是不错。
“倩娘回来了。”一进门,沈重山便看向司夫人,眉间眼下满满愉悦。
司夫人抿唇而笑。
屋中未有人说话。
沈重山笑呵呵地目光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沈霓裳,于是笑道:“霓裳也在啊。”目光再一转,发现屋侧堆得整整齐齐没拆封的行李,不由训斥道,“怎么伺候的?东西还没收整?”
一屋子丫鬟皆低头不言。
沈重山脸色顿沉:“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主子问话——”
“我有话同老爷和夫人说。”司夫人淡淡出声,“去正房吧。”
司夫人说完便抬步出了门口。
妙真跟了上去。
沈重山愣了下,狐疑地看向沈霓裳,沈霓裳只垂眸不语。
沈重山脸色变了变,也不说话,甩袖大步而去。
妙红玉春两人走到沈霓裳身侧,神情上皆有隐忧之色。
大夫人正在正房查验沈如彤的嫁妆绣品,沈如彤懒洋洋地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拈着瓜片吃。
宛露走进去低声禀报,大夫人怔了下,吩咐丫鬟将绣品收起,让沈如彤回屋。
“我不走,我就要在娘这儿。”沈如彤撒娇,“你们说话,我不出声就是。要不,我到内屋?”
沈重山同司夫人已经走了进来。
大夫人一扫两人面色,立时沉面呵斥:“赶紧回屋。”
沈重山面色似不大好,沈如彤偷偷瞄了一眼,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退了下去。
宛露领着丫鬟们快手快脚将案几收拾好,沈重山沉着脸过去入座。
司夫人也在一侧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丫鬟们本能地感觉气氛不对,皆轻手轻脚上前奉茶。
待丫鬟们退下,沈重山也不拿茶,看向司夫人:“什么话非得在这儿说?”
大夫人闻言抬眸定定。
司夫人也不端茶,美艳的脸上,唇边一缕若有若无淡笑:“我打算带霓裳单独开户过,还望老爷夫人应允。”
司夫人开门见山。
大夫人眸光倏地一闪,沈重山却“唬”地站起,面上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司夫人笑了笑,“我想立分家立女户,带霓裳单独过日子,请老爷夫人应允。我没儿子,也一把年纪了,按律法也不违例。老爷夫人若是同意,我愿意拿五万两银子出来,就当是我们母女两对府里的心意,我们皆是一介女流,对府中也无建树,老爷有三个儿子,三位少爷也成器,便是少了我们母女也无甚紧要。”
司夫人缓声而道,不慌不忙。
大夫人还未吭声,沈重山已经一把将茶案上的茶盏扫落下,“哗啦啦”地一串脆响中,沈重山勃然大怒:“听得你回府我连生意都不顾了便急急回来,你便是同我说这个!出府?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
“六万两。”
一旁的丫鬟面色大惊,一半是被司夫人的话吓的,一半是被沈重山吓的,司夫人神情却安之若素,又报出一个数字。
大夫人眸光微微动了动,端起茶盏不说话。
沈重山却用一种恼怒之极的眼神瞪着司夫人,胸口急促起伏。
他万万没有想到司夫人会对他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虽说方才已经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司夫人的单刀直入实在让他措不及防,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女人不少。
可若说真正说到动了真心的,只有一个司倩娘。
沈重山怒不可遏。
“八万两。”
司夫人继续波澜不惊地报出新的数字。
大夫人放下茶盏:“老爷——”
“不要同我说话!”沈重山咬牙切齿,看也不看大夫人,只狠狠地看着司夫人,“你司倩娘,你休想!我不同意,你永远别想走出我沈家的大门!你是我沈重山的女人,生是我沈重山的人,死也是我沈重山的鬼!”
沈重山怒火中烧地扔下最后一句,踏着重重大步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噤若寒蝉的一群丫鬟和两个神情同样平静无波的女人。
宛露宛夏赶紧将茶盏碎片收拾好。
屋中一时只听得碎瓷片轻微碰撞的声响,清脆微声中,大夫人同司夫人皆仪态优雅地端着茶盏慢慢饮着。
丫鬟们收拾好了,大夫人挥了下手,丫鬟们齐齐退下。
“怎么想起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