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楼下马蹄声疾驰声远去。
“妹子,她,她——”欧阳泽明被郑瑜临走扔下的这枚雷炸得回不过神,咽了口唾沫,“她知道我了是不是?”
沈霓裳点头。
郑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已知晓欧阳泽明足生六指异貌,若是单独得见,也许还不会生出联想,可在郑瑜已然得知罗才赛戈朗两人身份,再加上这一路同行,自然对欧阳泽明的身份有所猜疑。
而方才欧阳泽明的神情,只怕让她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省了。
以郑瑜的身份和见识,蝉衣族手足六指,此事想必早有听闻。
“你们留守营地,相处时日不短,想必是无意中发现。”沈霓裳道,“但她既然坦荡而言,应该没有其他心思,只是吓你一下罢了。”
谁叫这人嘴贱,人家都表达最大诚意了,偏偏还去出言调戏。
真真活该。
沈霓裳一笑,接过玉佩:“走吧。”
语罢,遂当先而走。
欧阳泽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追上,还有些想不通:“这女人怎么想的啊?把玉佩给了咱们,也没说让咱们啥时候归还,这不是她定亲的凭证么?难道她一辈子不打算成亲。”
沈霓裳没有回答,只无声摇了下首。
虽没有应答,但她心里也有几分同样猜量,看郑瑜的样子,兴许是真的没有成婚之念了。
***
过了铁马镇,一路坦途,虽也有山路崎岖,但有了雪山之行的经历做对比后,众人皆觉轻松。
一路抄道急行,但因带着冰棺沉重,因此同来程想必,还是要慢上不少。
正月二十九日傍晚。
一行人终于抵达云州近郊。
距离三月期满,还有十九日。
出发前的种种心悬不安,在斜柳庄前勒马停下这一刻,终于可以全部落到实处。
司夫人等人虽然已经转移到其他更稳妥的地方,但斜柳庄作为桃花坞据点之一,依然有人留守。
欧阳泽明吹了个呼哨,暗哨便迎了出来,也不赘言,众人先进庄安置。
各自洗去一身风尘,齐聚堂中。
凌飞换过一身衣裳出来,见众人不说话,便道要回一趟本家。
凌闻灵柩先放此处,凌飞须得先见大长老,先祖遗骸归家,不可谓小事,但此事却也不能大张旗鼓,只能同大长老商议过后才能说后事。
“你们接下来作何打算?”凌飞看向沈霓裳。
大家都知晓圣莲子求到后,下一步便是寻魂珠。
但此事比寻雪族更加渺茫,至今无丝毫线索头绪,知易行难,却是难办之极。
众人皆看向沈霓裳。
沈霓裳垂眸须臾:“眼下此事还不急,此行大家都累,暂且休整些时日再说。”
此话也不假,此番雪族之行历时两月有余,一路艰辛从未有过,沈霓裳欧阳泽明两人更是险死还生,而欧阳泽明眼下腿伤还不曾痊愈,行走皆需要拐杖。
“既是不急着走,那我便回族一趟。”罗才眼巴巴开口,“最多一月就回,丫头可等得?”
这趟出来多少也有了些收获,至少雪族结盟一事也算是足够惊喜,老族长年不久矣,罗才也放心不下,回去同老族长交待一声,所图之事也算有了进展,想必也能让他安心宽慰些许。
“等得等得,我这腿还没好呢。妹子最心疼我,至少也得等我腿好。”欧阳泽明嘿嘿笑,抢先接话,说着又转头讨好,“妹子,对吧?”
沈霓裳思量不语。
“你还跟着去?”凌飞斜睨欧阳泽明,上下打量,“出去一趟就弄成残废,你爹还能让你出门?”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爹又不是不懂道理。”欧阳泽明豪气一挥手,大言不惭道,“再说了,论对付我爹——天下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我搞得定,放心!”
“你搞得定谁?”
阴测测一道语声响起,听入欧阳泽明耳中最熟悉不过,语音方落,一道身影便推门而入。
正是欧阳雄。
欧阳泽明顿时噎住,嘴角抽动扭曲,见欧阳雄大步而入,似笑非笑视线锐利射来,他心中暗叫了声倒霉,随即捧着伤腿哀哀叫唤起来:“啊,腿怎么又疼起来了,啊啊,疼啊,罗才还不快,快过来替我把把脉——”
知晓他作戏,罗才理也不理,还端起茶盏慢条斯理饮了一口。
沈霓裳一笑,上前见礼相迎:“义父。”
当着一干人,欧阳雄也给欧阳泽明留了脸面,当然欧阳泽明的这一番作戏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无,因司夫人的缘故,数月以来,欧阳雄若非万不得已,大多时候都是留在云州。
沈霓裳一行人才进庄子,欧阳雄那头便得了消息,得知欧阳泽明受伤,具体情形却不知晓,欧阳雄丢下手头事便赶了过来。
谁知以来便听见这臭小子大言不惭吹牛。
看模样精神头还不错,应无大碍,欧阳雄也就放下一颗心,先不同他计较。
“回来就好。”欧阳雄一番端视后点头,心中已有底。
提前回来了近二十日,应是得偿所愿。若没能求到圣莲子,以沈霓裳心性,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易放弃,眼下既然提前,说明圣莲子应该到手。
竟然真的被沈霓裳寻到了雪族,也求得了圣莲子,便是欧阳雄,也不觉惊异意外之极。
沈霓裳将欧阳雄迎到上首奉茶。
此处无外人,欧阳雄询问经过,沈霓裳一一作答。
欧阳泽明不时厚颜插话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