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刘鑫从太医房找到郝御医后,便领着郝御医往养心殿走。
一路上,郝御医仿佛丢了魂似的,神情恍惚,浑身禁不住地瑟瑟发抖,以致走路步伐缓慢。
刘鑫急切催着:“郝御医,我们得赶快点儿。皇上正龙颜大怒呢,可别让皇上久等了。”
听到龙颜大怒,郝御医更加恐慌,咬着唇问:“刘大人,皇上找下官究竟所谓何事?”
刘鑫假装没有听到,不予回答。
郝御医浑身冷汗渗了出来,禁不住又开口问。
“刘大人,皇上为何找下官,可否透露一二?”
刘鑫仍是缄口不言。
郝御医禁不住又问了几次。
如是几次,刘鑫终是不耐烦,回答得模棱两可:“皇上只说要见郝御医,具体何事不知。”
郝御医心里七上八下,像是中了邪般,嘴里念叨着什么。
刘鑫仔细想听清郝御医说的话,却是什么都听不清。但是,郝御医那样子,任谁看了,都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恐慌。
是啊,郝御医能不恐慌吗?他听从皇后的摆布,在皇上昏迷期间,对外宣布皇上病危,这可是欺君大罪。他应该心里有数,皇上这是找他算账了吧?他的心,因恐惧而揪成一团,迈着的步子非常小。
一路上,刘鑫不耐烦地催促,郝御医,走快点,催了好多次。
终于,刘鑫将郝御医带到了养心殿。
当郝御医看见那坐在御案前的皇帝,只觉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径直朝皇帝跪了下去。
他说出的话,因颤抖而有些断断续续:“臣……拜见……皇上……”
皇帝神色冷漠,一双眼眸阴沉地盯着郝御医,勉强笑了笑:“郝御医,平身!”
暴风雨前的宁静,尤为可怕。皇帝的冷静,让郝御医更加心虚。
郝御医大吃一惊,并未遵从皇帝的意思起身。而是,嘴唇颤抖得厉害:“皇上……不知皇上……找臣何事?”
分明是做贼心虚。皇帝心里不大高兴,却强忍着怒气,温和地笑笑:“郝御医,朕找你,当然是让你为朕诊治。来,你过来给朕瞧瞧,看看朕身体有无大碍。”
他本想问郝御医,你来给朕瞧瞧,朕是否如你所言,命不久矣?后来生生忍住了。这么说,岂不是在诅咒自己?
郝御医的心往下坠,他何尝不明白,皇帝这是在试探他。他心异常跳动着,毫无规律,脑子还清醒着。他寻思着该怎么办?
让他再上前帮皇帝把脉,他是做不到了。恐怕,他还没站起身,就会因惊吓而双腿发抖。这样一来,不就全露馅了。
即使他能强忍着内心不安,走到皇帝面前,恐怕还没给皇帝把脉,就抑制不住地双手颤抖。
他鼓起勇气想起身上前,却是在皇帝面前无法站起身来。他终是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只得跪着,不得不放弃挣扎。
这样的时刻,真是无比煎熬。充斥着他脑子的,全部是他造谣皇帝病危这件事。他感觉摇摇欲坠,如同站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粉身碎骨。
当时,皇后胁迫他这么做,他是百般不情愿,万般无奈何。那时,他想着病情可大可小,若是皇帝很快醒来,他可以推脱说皇帝龙体得天庇佑,自身生命力顽强,战胜病魔。见皇帝醒来没事,皆大欢喜,又有谁会责怪他呢?
他那时是那么想,可是,他哪里想得到,皇帝自身会责备他?不,责备已经算是轻的。他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等下皇帝会怎么处置他?会不会下令处死他?
死?他现在倒是觉得死了好解脱,死了一了百了,活着也是受罪。他自己一人死了,倒不要紧。关键是,怕连累家人。只怕皇帝发怒起来,灭了他九族都有可能。
此刻,他才后悔,当时不该被皇后利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他不肯听皇后的摆布,大不了就算一死。现在,恐怕就不是他一人死那么简单了。
郝御医跪在地上,半天没有行动。
皇帝冷眸扫了殿内一圈。
殿内的气氛,静得异常诡异,紧张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这样充满威压的气氛,让刘鑫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他干咳了一声,小声嘀咕:“皇上,臣能不能先回避?”
情况不对,刘鑫想撤退。
皇帝收敛了威压,面色缓和了些,不慌不忙地说道:“刘鑫,你在一旁候着,等候朕的差遣。”
刘鑫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皇帝这是要审问郝御医的意思。他已猜到,皇帝要追究郝御医造谣他病危一事。若说郝御医犯了欺君之罪,他自己有些事,知情不报,瞒着皇帝,是不是也犯了欺君之罪?
这么一想,刘鑫不由从脚底冒出了一股冷气,那股冷气慢慢窜到头顶。他心里开始忐忑起来,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郝御医?
郝御医就如同他的一面镜子,照出他的内心,他暗暗为自己担忧起来。
隔了片刻,皇帝再次重申:“郝御医,朕让你过来帮朕瞧瞧!”
郝御医要是能起身,他怎么可能不起身嘛?
被皇帝一再逼迫,郝御医浑身禁不住地颤抖,哆嗦着回道:“皇上!臣该死!臣惶恐!臣有罪!”
事到如今吗,他唯有坦白招认了。等下,皇帝一逼问,他也会控制不住地说出来。还不如趁着皇帝未逼问前招认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怎么说,坦白了,总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