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见无意闯进了别人私院,颇不好意思,屈膝福了一礼,“奴乃安府四姑娘,前来给老夫人贺寿,本在前院花园中闲逛,不料竟误走到姑娘这儿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那少女却不见恼怒,反而有几丝欢喜,讶异道:“你是怎么从竹林迷阵中走出来的?”
就连她知道正确的路线,也是走了十几趟方熟悉起来,照说外人是不可能穿过林子走进来的。
灵芝仰着头,照实回答:“奴闻见有附子的味道,想着那是大毒之物,心中有些不安,便寻了过来,也不知怎么就走出来了。”
那姑娘倒没追问她如何能闻出附子之味,只轻轻叹口气,“连你都能闻到这药的苦味,我却要日日喝下三碗,唉!”
灵芝听她言语间天真浪漫,却又有一种哀意,正要发问。
只听身旁一个严厉的声音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灵芝转头一看,见是个端着食盘的嬷嬷,食盘中的青玉莲花碗中盛的应该是桂花甜露,香甜扑鼻。
她还未开口,亭中姑娘便替她答:“朱嬷嬷,是来给外祖母拜寿的安家姑娘,迷路走到此处。”
外祖母?
灵芝有些讶异,论辈分,这位姑娘可是与应氏一辈的。
不过她对这些亲戚关系从来都无甚了解,只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那朱嬷嬷团脸长眼,看上去有些严肃,满眼警惕地打量着灵芝。
灵芝福了一礼解释:“打扰到这位姑娘与嬷嬷了,奴只是闻到有附子气味,想到此为毒物,心中有些警惕,因此便寻了过来,没想到是姑娘在此用药。”
那朱嬷嬷听到她说附子气味,便信了她几分,又听她说是循着此味找来的,对她上下打量,显是难以置信。
而灵芝刚刚听那少女说日日喝下三碗药,心中也甚是惊异,这附子虽炮制后去除了毒性,但毕竟是大毒之物,用多之后,对五脏六腑都有损伤。
平常用药,附子不得超过三克,而现下那姑娘碗中所盛之药,以她的经验来看,至少用了三十克,一天三碗,就是九十克!
这是什么病?竟然要用到这么大毒的药物!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向亭中少女开口提醒:“不知姑娘身患何疾,附子乃大毒之物,还请慎用。”
朱嬷嬷这时忽想起一人,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是否安家那位研制出驱疫药香的四姑娘?”
灵芝大奇,她怎会认出自己,还知道自己研制出驱疫药香?
却不知,安二当初已在皇上面前将她大肆吹捧了一番,京中自然也传遍了,安府出了位制香如神的四姑娘。
灵芝点点头,颔首道:“正是奴。”
朱嬷嬷一听这答案,瞬间激动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姑娘既能驱除瘟疫,可否帮我们小姐看看,能不能治她这天疾?”
她是久病乱投医,忘了灵芝根本不是大夫。
灵芝听闻看病,忙摆手婉拒:“奴家只会制香,看病的事情,实在是不会,恐要让嬷嬷失望了!”
那亭中少女闻言,整个身子钻出帷布来,探身俯在凉亭围栏上,轻轻叹道:
“朱嬷嬷,你怕是糊涂了吧,怎么求这位姑娘当起大夫来了?我早已习惯了。”
又向灵芝坦然道:“这位妹妹,只因怕吓到你,不然就请你上来饮杯茶,已许久没人陪我同饮。”
言语间是无限寂寥之意。
灵芝看清了她的脸,即使以她的定力,仍不免心中翻起滔天惊骇。
那少女的脸上,竟似老枝藤萝一般,蜿蜒如藤的紫红暗纹布了一脸,让本来娟秀的鹅蛋脸看起来格外可怖。
朱嬷嬷心头一酸,是,她是病急乱投医了。
姑娘这毛病,从胎里出来就有,看过无数家名医大夫、神仙郎中,都束手无策。
如今的药方还是太医院的院使大人开的,只道以纯阳之气,补足她那先天阳虚不足的阴寒。
她方才还严肃精明的脸瞬间塌了下来,布满愁苦,眼底透着一丝如死灰的绝望,喃喃着:“是,老婆子是疯魔了。姑娘若想去外面花园,可从西边的月洞门出去。”
说完,微微躬身,再端着那食盘往假山上走去。
那少女也朝灵芝笑笑,缩回亭中。
只听她甜美略带娇嗔的声音传来:
“嬷嬷干嘛非得跑一趟,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不用桂花露都能喝药。您赶紧歇会儿去吧。”
那朱嬷嬷道:“让玲珑她们不用去前院帮忙也行,您还非让她们去。府里边何时差过几个丫头了。留您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灵芝却并未径直离去。
她呆呆站在假山石前,脑中浮现出几句话来。
“天竺毒蛛之液,无色无味,于体格无损,独毒入肌理,状若紫纹,斑布于表,呈蛛网状。”
那是她苦寻严氏所中毒物之时,在中看到的《毒经》上所载内容。
后来她日日在沉香阁中翻阅藏书,那些个药理药性,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她只觉浑身如爬满万只蚂蚁,从背脊到颈项,让她不寒而栗又不吐不快。
这女子究竟是谁?又怎会中这种奇毒?
她匆匆抬脚,提起裙角小跑到那亭上。
那少女与朱嬷嬷见她不走反而上来,都惊讶地看着她。
灵芝小喘几口气,诚恳地问那少女道:“姑娘身体上是不是也是布满紫纹?”
少女与朱嬷嬷对看一眼,点点头。
灵芝又道:“是不是每到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