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牵着灵芝,二人慢悠悠沿着田间小路往前走。
“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被田庄上的阿伯带着黑狗追赶么,还有一次毓芝告状说你在香田里偷香草,害得你被罚饿了一天。那时候我就想,若有朝一日,我有本事了,也要有个那么大的香田,小河在田间穿过,让你自由自在的里头跑,你想种什么香就种什么香”
灵芝静静听着,握紧了宋珩大手。
走过香田,前方又有一排庄子,宋珩一指,“这是别院,咱们先进去吧。”
灵芝抬头看去,这比他们现在住的清欢院还大,高门宽墙,至少有五阔,修这么大的院落做什么?
灵芝一面想,一面随着宋珩走进门,一眼看见正屋廊下站着的两人,便明白了。
廊下人一个身穿素色程子衣,一个着香草色云纹衫裙,正是许绎和杨陶。
“爹,娘娘!”灵芝忙抽回手,羞涩地迎了上去。
“可还喜欢这里?”杨陶笑起来特别明媚爽朗。
灵芝点点头,明白这里许多布置定都是杨陶准备的,“太喜欢了,多谢娘娘!”
杨陶笑着拉过她到廊下,“别谢我,是你和尚哥哥准备的。”
灵芝听她说和尚哥哥,知她是取笑自己第一次和她见面是说宋珩是和尚,“噌”地红了脸。
宋珩跟过来,不满地瞪了杨陶一眼,“娘!”
杨陶哈哈一笑,把灵芝推到许绎面前,“来来,先看看这是什么。”
许绎从袖中拿出两卷书册,儒雅眉眼间尽是怜意。
“我这个做爹的,不能亲自送你出嫁,这两本书,算是给你的嫁妆吧。【】”
灵芝已猜到是什么,两册还带着墨香的书卷,一本上书天香谱,一本上书雅香集。
她颤巍巍伸出手,轻轻摩挲过墨印新干的字迹,将两本书捧到心口。
许绎长舒一口气,双目微红,念枫若能泉下有知,看见女儿能得她衣钵传承,该有多么安慰。
“先看看天香谱,和安家那本有什么不一样?”宋珩提醒。
杨陶带着三人进到厅内,窗明几净,清一色酸枝家具,富贵而低调雅致,正中一张厚重雕花圆桌,四人围着桌沿坐下。
灵芝立即翻看起许绎誊写的天香谱,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
许绎的字和他的人一般,儒雅俊秀,圆浑流畅,字里行间透着飘逸。
灵芝约莫记得那破洞出现在后半册,翻到后头,放慢了速度,一页一页仔细浏览过。
丫鬟煮了茶进来,给四人盛在桌上,宋珩拿过灵芝面前的杯盏,又给她多加一勺糖,搅拌均匀再递过去。
灵芝忽然停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一味香方上,玉华香。
若她记得没错,其中一个破洞正是在玉华香出现的那一页上头。
她拈起那一页,指了指中间第三行的位置,“大概在这里有个破洞。”
许绎和杨陶都凑过来,那一行字上,正面和背面各有一张香方。
正面是玉华香,灵芝所点的位置,芸香一两,翻到背面,红景天三钱。
灵芝又继续往前翻,又指着一页到,“这里也有个破洞。”
二人再一看,一面写着,拌和成药,另一面写着,红景天一两。
许绎和杨陶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惊异和震骇,杨陶下意识捧紧面前杯盏。
灵芝也发现了其中关键,喃喃念着,“都有红景天三个字,那破洞好像是故意把红景天去掉了。”
“你再看看,后头还有吗?”许绎声音有些打颤。
灵芝接着往下翻,又指了几个地方,果然,和前两处一眼,破洞的位置都写有红景天。
杨陶握住茶盏的手有些晃,她放下茶盏,嘴唇也微微颤抖。
宋珩发现了异样,伸手握过杨陶打颤的手,“娘,红景天怎么了?”
杨陶脸色白如纸,眼中蓄有泪,看向许绎,“是他!”
许绎清隽的双目透出深刻的恨意,捏紧双拳点了点头,“果然是他,早就该猜到是他!”
“是谁?”宋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们追查了十多年的告密者,终于有答案了吗?
他也忍不住绷直了身子,握紧杨陶的手,疑惑又忐忑地看向许绎。
许绎看了看宋珩,又看着杨陶,艰难地从牙缝间吐出几个字,“景天,宋谨,字景天。”
宋珩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思绪瞬间停滞下来!
天香谱不会无缘无故破洞,那么这从所有香家人的鲜血里送出来的册子,所传递出的信息必有深意!
宋谨,宋谨,宋谨就是当今皇上,他的皇叔,他父亲的亲弟弟,宣德帝!
他们早怀疑过他,所有皇子都死的死囚的囚,只有这个河间王安安稳稳活了下来,若不是他做过什么事,深得先皇后信任,又怎能活到夺大宝之时?
只可惜没有证据,且当年宣德帝并未参与起事,他们才一直不敢确认这个想法,如今,天香谱就是最好的答案!
宋珩只觉一直以来的迷雾散开,血淋淋的真相迎面而来,让他难以顺畅呼吸。
灵芝也知道宣德帝名讳,听到许绎的话时已傻眼呆在原地。
杨陶挣脱宋珩的手,直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娘!”宋珩想要追过去,许绎抬手止住了他。
“让她去吧,让她独自待会儿。”
宋珩担心地看着杨陶远去的身影,直到她走远再坐下来。
“你娘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她心里的苦,比谁都多,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