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玉兔香的进展比安二老爷想象中更快。
灵芝经过上百次试制,发现以蜜炙烤干水分的空心桐木存香泥,将桐木里子装上云母片隔热,使得木头不会被引燃,同时,能让香泥燃烧稳定,散香均匀。
又想出另外一个法子取朝霞之光。
先在桐木表面覆上金箔,金箔外刷一层黑油。
燃香之时,随着香火到处,木头传热,黑油融散,金箔显现。一尊金光粼粼的威猛狻猊便现身烟气之中。
玉兔同理,将金箔以珠贝代替,香燃过后,以珠贝雕塑外壳的玉兔即显形而出。
她又在那香泥中加入四叔从南海带回来的沉光香。
燃烟之际,烟幕中星辰点点,似金猊玉兔破天踏云而来,又似飞仙而上,看得安二惊叹不已,几乎要五体投地。
只那香泥中,安二提供的一味原香料不够纯正。
炮制兜末香时,要用到中秋时分的新鲜枣核香,那枣核香能去除兜末中的戾气。
此值十一月,上哪儿去找新鲜枣核?
安二便用了陈枣代替,他自认为无甚区别。
但以灵芝的嗅觉,还是能辨出其中差异。
陈枣的香味,已经多了发酵的气息,盖不住兜末香的戾气。
不知会不会影响香效。
不过她也没办法,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怎么也等不到来年的新鲜枣核。
安二则喜不自禁,灵芝这味香制出来的第二日,便捧如珍宝般送入宫去。
一来想着上次严氏的叮嘱,二来他确实对灵芝膜拜得五体投地,便在皇上跟前,将灵芝的功劳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技。
宣德帝倒是来了兴趣,命他将这四姑娘带进宫来瞧瞧。
安二一回到安府,就迫不及待跑到松雪堂向严氏汇报了这个消息。
严氏难得兴致好,坐在炕上看攸哥儿学描字,见安二进来,便让奶嬷嬷将攸哥儿先抱了出去。
严氏倒是比较镇定,不像安二那般笑得收不住脸。
“现在就入宫?”她垂着眼角有些不安。
安二打着哈哈不住点头:
“皇上对这香非常满意,特别生烟之时,满目星光,香入肺腑,如腾云而上,直瞰星辰!娘,这可是皇上的原话!”
严氏撑着额沉吟:
“如今灵芝翻过年才十五岁,着实小了点。且宫里头庄家的姑娘据说甚是得宠,怕皇上现在没什么心思想到那上头去啊。”
安二仍一脸兴奋,似乎自己立马就要成为皇帝老丈人:
“咱们灵芝虽年纪小,可那模样那身姿,绝对让皇上一见难忘。庄嫔那更不是事儿了,哪个男人会嫌女人多?何况是皇上?”
“还有啊,娘,我今儿个刚从太极殿出来时,走到门口正好听见一个小太监进去跟皇上说,那庄嫔有孕了!多好的机会,说不定皇上一眼相中灵芝,就破例让她入宫呢!”
“这么快就有孕了?”严氏有些惊讶,那庄家姑娘刚送进去半年而已,还真是有些本事啊。
“怎么会怀孕?这不可能!”
坤宁宫中,得知庄嫔怀孕的消息,周皇后惊得从榻上站起来。
脸颊两侧下垂的脸皮耷拉得更厉害,满面阴沉。
跪地的宫女以头伏地,战战兢兢道:“奴婢,奴婢不知!”
周皇后一甩手就将身侧茶案上的杯盏统统扫到青玉雕花砖上,叮当哐啷碎了一地。
千防万防,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儿!
她气得直咬牙:“房嬷嬷,给我去查,看谁给漏过去的!”
立在一旁的房嬷嬷立时跪在地上,沉声道:“是!老奴这就找人去查!”
陪着周皇后剪梅枝的景荣公主见母亲盛怒,忙放下竹剪,从榻上下来扶了皇后缓缓坐下:
“母后,您别气了,这事儿肯定是贤妃干的,这宫里头,除了她,还有谁有本事把您赐的药给换下来?”
皇后自然也头一个便是怀疑她。
这贤妃打的什么算盘,她再清楚不过,不过是看儿子大了,动起了储位的心思。
“想用这种事儿来给我添堵是么?”
皇后额上的川字纹都挤了出来,握住了景荣扶着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微眯起眼:
“你放心,娘还不怕她蹦跶。”
她当然不怕,她背后可是周家!
郑国公周家,周老爷最得意的不是自己的军功,而是生了两个好女儿。
这两个女儿,相貌不算出众,才干不算惊世,却都有一个绝妙的好处,那就是旺夫!
大女儿就不用说了,嫁了当时落魄不得志的第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宋谨,乃先皇时一个宫女伺夜后所生,生下来之后,生母才勉强封为嫔,可惜封嫔后不到两个月,人就没了。
这十一皇子更没人照抚,先皇膝下儿孙多,也顾及不上他,以至于成婚时连个郡王位都没有。
全靠先帝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勇戾太子之母将他接到身边照顾,与勇戾太子养在一起,才堪堪活了下来。
谁能想到,最后竟是这个在宫中受尽白眼折辱的王爷得了大宝呢?
二女儿嫁了他当年的老部下金宗留,跟着去了甘陕呆在西凉王麾下,谁知那金宗留一路立功,二十年下来,军功赫赫。
西凉王兵败获罪之后,他反而深受先皇重用,封了忠顺王,驻哈密卫,一直镇守西疆。
如今楼鄯战败求和,送公主入京和亲,又是一桩大功!
有这样的周家,皇后还怕搞不定区区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