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飞舟上,西山行睁开了眼睛。
从西游城的小说世界秘境中,来到这个荒野大地,一晃眼已有八百年,他依旧对这个荒野大地的阳光感到非常的敏感。
身处于这片荒野大地,他总有一种他乡异客的孤独感。
尽管在这八百年间,他因为守护西游城,不知道在这荒野大地上死去了多少次。
尽管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城主大人从秘境中复活。
但自始至终,他都把这一片天地,当做暂时停留的地方,而无法当做生他养他的故土。
能够令他的身心彻底放松的,唯有回到小说世界当中的时候。
他在这荒野世界中一直独行。
并没有选择和其他人一样,将自己的妻子儿女从秘境中接出来生活。
或许对于荒野大地上的人类来说,小说世界秘境里的人只不过是一种城池的附庸物,并不能算得真更改正意义上的人。
隶属于西游城的荒野猎人,是西游城外来人口对他们的印象。
先有城再有城池的天地法则,是无法更改的。
可在西山行看来,生活在这一片荒野大地上的人,才是最悲哀的。
他们就像这一方天地的玩物一样,无法自由自在的当人,只能悲哀的被圈养在一个个人类聚集地。
无论这聚集地,是城池还是城镇,亦或是小村子。
都改变不了荒野大地上荒兽们视他们为口粮的残酷现实。
哪里像小说世界中那样,可以纵马驰骋,恣意江湖。
甚至可以一个人独行天地间。
最起码不会像这一方荒野大地,人类只能卑微的困在人类聚集地,一出生便会面命在旦夕的不定时荒兽潮。
如果让西山行选择的话,他宁愿生活在小说世界秘境中,永远不出来。
即便是城池破亡,秘境被荒兽毁掉。
西山行依旧可以在文字中永存。
说来也奇怪,无论是土生土长的荒野大地人类,还是从小说世界秘境中出来的隶属荒野猎人,都无法对这一方天地中诞生的天赋觉醒者带来伤害和威胁。
而在十二岁之前无法成功觉醒先天天赋的荒野大地人类,便只能当一个普通人。
荒野猎人,也只能对普通人生杀予夺。
无论是自由荒野猎人和隶属城池的荒野猎人。
比起他们这些从小说世界秘境中被君上吴青子召唤出来的隶属荒野猎人,自由荒野猎人却是一种非常悲哀的存在。
一旦普通人选择了当一名自由荒野猎人,那便被永远剥夺了自身和后代血脉觉醒先天变异天赋的可能。
而自由荒野猎人对比隶属城池的荒野猎人,却有着无限的缺陷。
生死不由己也就算了,无论是力量还是技能,都永远比不过隶属荒野猎人,而且更没有隶属荒野猎人的无限复活权,成了一种介于荒野大地人类和隶属荒野猎人之间的第三种存在。
在这八百年间,西山行目睹了太多的荒野大地人类聚集地被荒兽屠戮一空的场面,多到他已经毫无情绪波动了。
不过五百年前的猿城破灭,却是给了西山行太多的震撼和冲击。
那一年,猿城新立,在君上吴青子的授意下,他西山行奉命拦截所有前去支援猿城立城兽潮防御战的荒野大地人类,手中不知杀了多少自由荒野猎人。
甚至于,他还采取了驱使荒兽的方法,杀掉了前仆后继的天赋觉醒者,硬生生断送了猿城矗立在荒野大地的最后一丝可能。
无论是当时城头身影孤单的那名文创师,还是咆哮天际的猿,都给西山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让他第一次对君上的命令有了一丝动摇。
但西山行很快便将这些负面情绪都抛之脑后。
因为对于他而言,君上吴青子是西游城的建立者,更是《西游却东行》小说世界秘境的开辟者,是他们这些从小说世界秘境中走出来的人的天父。
在这五百年间,西山行因为心底的那一丝动摇,却对这一方天地有了更多的思考。
对比小说世界和这一方荒野世界,他总感觉这一方荒野世界非常的奇怪。
没有起源和文明传承的延续和记载也就罢了,这一方天地的法则竟然延伸到荒兽和人类的各个领域。
干涉和强力纠正,是那么的清晰,是那么的强烈,是那么的明显。
村有古钟,镇有方鼎,城有阁楼、高台、天坛。
神奇的天赋觉醒者。
脆弱的普通人。
不间断、没完没了的荒兽潮
……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人为操纵的游戏。
在这一方荒野大地,西山行莫名其妙的总感觉,有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灵,将自己的意志强烈的笼罩在荒野的各个角落里。
人类任何一丝的忤逆,都会迎来神灵意志的即刻惩罚……铺天盖地的荒兽潮。
就像自己小时候玩的‘蚂蚁行军’一样。
会给蚂蚁划出一条道来,一旦有蚂蚁不愿意顺着自己划定的道往前走,便会迎来自己的火烧和脚踩。
自己会有一丝丝的内疚和不忍吗?
不会!
只是一些蚂蚁而已,无论烧死多少,都会有源源不断的蚂蚁产生。
或许,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其冰冷的意志,也是这么看待这一方大地上的人类和荒兽的……
“哗……”
小村子中传来的喧哗声,挤入了飞舟中,将西山行从思绪纷飞中唤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