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之后的日子,每天都像骑在那匹名为“时间”的白驹上,不知不觉便从周一到周五,从月初到月尾,从元旦到跨年。【】
这种马不停蹄的日子苏千秋过了三年。她的工作很忙,经常要飞赴各地处理各种合同文本和版权事项。
那天她正从美国飞回国内。
这个曾经拒签过她的国家,在她早就断绝希望的时候,又给她发放了短期的商务签证。
苏千秋趁着工作的间隙去过几次司南曾经就读的学校。虽然他应该早就毕业,早就回国,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在他呆过的地方探寻他的足迹。
那所学校很美,古朴的红砖建筑上覆满了爬山虎,像是一道道隐秘的墨绿色山墙。她走过学生宿舍,走过那有着精美穹顶的图书馆,每走一步,眼泪都会止不住的涌出眼眶。
到后来所有经过的人都忍不住侧目猜想,这个坐在台阶上抱头痛哭的中国女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去一次美国,对苏千秋而言都像是一场痛入骨髓的剜心之旅。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事,她放不下也甩不掉。曾经积攒多年的感情,就像身后的影子,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叫她不能承受之重。
这次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她再也不去司南的学校了。
所有的翘首企盼最后都化作了失望,每去一次就像把堪堪愈合的伤口又挖开来一遍,痛得她鲜血淋漓。
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明明已经不再打算去想,可是到了这时它却硬是把希望推到你跟前。
从美国返程的航班上,苏千秋依然是一脸黯然。
每次来到这里,她总是要花上好几天才能缓回去。
她坐在经济舱的第一排的过道位,对着手上的kdle发着呆。飞机上的人依然很多,坐她旁边的阿姨踮着脚想将拖箱放上行李架,苏千秋正要起身帮她,结果被后面的男人抢先一步。
那男人戴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的脸,可是他下颔的弧线和好看的唇角,以及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温存气息,让他的一切变得无比的亲切而熟悉,熟悉的就像苏千秋掌心的每一道脉络。
苏千秋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司南。
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滞。
众里寻他千百度,而今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她的面前。
苏千秋嘴唇嗫嚅着想要喊出他的名字,可是那个男人却像什么也没看到般,帮前面的女士放好行李后便径直坐在了过道的另一侧。
一霎那间苏千秋犹豫了。
这真的是司南吗?
司南是出门坐经济舱的人吗?
司南是对她视而不见的人吗?
或许只是样子相似,或许只是她弄错了。
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然后急速拉升,最后攀上云端。
苏千秋和那个人只隔着一条过道的距离,却仿若隔着万水千山。她一脸忐忑的偷偷去觑那个男人,那人却一路未曾将墨镜摘下。
他只是一脸木然的坐在那里,盯着桌板上的手提电脑,偶尔唇角掀起一个不耐烦的弧度。
到了飞机供餐的时间,头等舱的空姐掀了帘子出来,用的是面对白金旅客的标准fu wu姿势。
空姐蹲跪在那个ren mian前,一脸热情:“司先生,非常感谢您为我们临时配售增加的旅客调换座位,我们还是会为您ti gong头等舱的餐食。请问您想要三文鱼餐还是牛扒?”
那男人沉默了一会,最后开口说:“三文鱼吧。谢谢。”
那把苏千秋早就熟稔于心的声线,在她心底掀起一阵飞沙走石,将她杀了个一败涂地。
果然,是司南。
她刚准备喊他。
她想要告诉司南,她在这里,她等了他很久。
空姐清脆的声音却叫时间停滞,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言笑晏晏的空姐向头等舱那边做了手势,留下一个饶有趣味的笑:“刚刚您女朋友交代说您不喜欢餐食里放黑椒,我想和您确认一下。”
司南身子微微一僵,点了点头。
“女朋友”三个字仿若一道惊雷,堪堪劈进了苏千秋心中。司南的名字溜到唇边,却怎么也叫不下去看,
心底像是被硬塞了一块冰坨,刻骨的寒凉在她的四肢流窜,她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静静的等着命运发落。
在下一个霎那,两道滚烫的泪从苏千秋的面颊滑落。她解开安全带,三两步走进了盥洗室,将自己关在了那里。
在那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她反复咀嚼着“女朋友”三个字的含义。
她对着这三个字一筹莫展,唯有任凭泪水不知倦怠的从眼眶中涌出。可是到最后,她在他朝生暮死的感情之下,只能委屈的缴械投降。
遇见喜欢的人,就像浩劫余生,漂流过沧海,终见陆地。
而今她又变成了浮萍一样的存在,不知何处才是人生的码头。
苏千秋哭得手心手背都是泪。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左手那个戴了七年的黄铜戒指上,这个早就成为她身体一部分的小小铜环,在他离开后她又自作多情的戴了许久。如今她觉得,已经到了要和它说再见的时候。
戒指已经变得很紧,为了取下它,她把自己弄得很疼,疼到她骨节发白,疼到她觉得像在将自己剥骨抽筋。
好不容易把戒指取了下来,在盥洗室闪烁不定的光线下,苏千秋看见自己食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印子。
她揉了揉红肿不堪的手指,对着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