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又一张卷子的堆叠之中,日子以光速前行。
山重水复的题海之中,高三是一张张堆满算式的草稿纸,是一支支用至灯尽油枯灯的圆珠笔。明日是今日的翻版,今日是昨日的重复。只是在这日复一日的重复里,大家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枯燥无味。
然而除了学习之外,高中还是会有些其他的盼头。
比如说在这高三的最后时刻,年级里谈起黄昏恋的同学愈加增多,而且日益的明目张胆起来。
这是最后一年,与你相处的时间所剩无几。而未来等待我们的或许会是天南海北。
揣着对未知的不安和困惑,我们被逼上梁山——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以后就来不及了。
在这患得患失的当下,四中迎来了她的百年校庆。
这座始建于民国的小学堂,经过一个世纪的发展,最后变成了占据市中心最繁华角落的庞然大物。
幸好在校园的一隅,百来年前修建的小红楼依然完好无损的保存着,平添几道沧海桑田的感慨。每年一bō_bō的毕业生飞出去,又一bō_bō的毕业生飞回来。特别是那些吃着早恋的果子,被爹娘费尽心思棒打鸳鸯不成,最后又修成正果的前校友,他们排着队在小红楼前拍婚纱照,顺便凭吊当年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校庆说得好听点是一堆事业有成的学子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难听点就是个变相的募捐大会。但不管怎样,校庆就是校庆,就应该隆重其事,更何况挂着百年校庆的名头。
四中向来都推崇自主独立,虽然也有可能是后勤部门嫌麻烦,反正到后来,校庆的全部筹备工作都交给了学生。为此他们成立了筹委会,高三国际班的老大们自然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主力。
筹委会的成员由各年级各班的班长组成,然后又票选出主席和副主席。名声在外的司南毫不意外全票通过当选主席,副主席则落在了周雨桐头上。
于是司南有些不乐意了。
经过上次的贴吧事件,司南余怒未消,相当的不见待周雨桐——这女生心机太重,不可忍。再说未免某人误会,他也不愿和周雨桐纠缠不清。
平时司南和周雨桐不同班,见面的机会他都能避则避。可是现在一个成了主席,一个成了副主席,那可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无奈周雨桐面子上的工程做的实在太好,在其他人眼中她是个大方得体的千金小姐,这一等一收买人心的功夫,营造出人缘甚好的假象。若因为要和周雨桐共事而请辞筹委会主席,到显得司南是个不顾大局斤斤计较的小人。
司南挣扎了两天,最后硬着头皮把主席一职给接了过去。
一切尘埃落定,为期一个月轰轰烈烈的校庆活动拉开序幕。
校庆日是11月16日,于是十一长假过后,所有项目都有条不紊的推进起来。
如林风眠之类毕业班的班长,因为课务繁忙只是虚虚挂个名头,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统筹好班上的集体舞即可。
原本这些毕业班的学生只用专心不二做个观众就行,可是校长大人说这可是一生能有几回闻的百年校庆,放眼中国又有几所中学能做到?还是让大家都参与进来,让所有人都有一场毕生难忘的回忆吧。
于是毕业班的同学也勉为其难被要求参加。鉴于不能占用太多课余时间,因此四中索性把课间操给取消了,把那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改成排练集体舞。
在很多年后那几届的四中学生还能够回忆起几千人在操场上跳集体舞的壮观景象。
那时操场上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在盘旋着同一句话——真特么傻x啊!
傻是傻,可是籍着这跳集体舞的机会,有机会和心仪已久的那人拖个小手,也叫人心驰神往。
为了照顾手残星人,集体舞的动作很简单,几个同样的动作重重复复,跳舞的关键其实还是各种走位。课间时分四中的大操场上,如神秘的邪教仪式般出现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男生女生各自围城一圈——女生在内圈的小圈里,男生则围在外面的大圈。
跳舞的时候,仿佛流水作业般,女生按顺时针走动,男生按照逆时针走动。每换一个节拍,女生就要和刚好轮到自己面前的男生小手相握,我搭着你的肩,你搭着我的腰,步伐轻移,最后以一个旋转舞步结束。
结果就是所有的男生都可以内圈的女生尬舞一番。
但是理科班文科班的男女比例这么不均衡,自然是不能够以班级为单位。于是全级都打乱了班级排舞。
本来这种集体活动楚涵向来都是不屑参与的,只是苏千秋卖了林风眠一个面子参加了,想到苏千秋要和其他男生跳舞,楚涵心里又酸的挤得出水,最后也不情不愿的跟了过去。
这么大规模的集体舞,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欢天喜地的其中之一便是林风眠,连班里孤僻的后进份子——楚涵——都被他感化上场,他这个班长做得还真是不赖。
他在心里把自己夸了两百遍。
发愁的是司南。
校庆节目只有一个集体舞哪里够?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多了去了。
筹委会下划分出好几个部门。有专门协调邀请校友的接待组,有拉赞助的公关部,有负责活动筹划的活动部,此外还有宣传部、礼仪组、后勤组等等等等。
基本上各部门的重要会议司南都要参加,分身乏术就算了,每天下课之后对着周雨桐忽然成了不可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