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西荒漠,狂风卷起,裹挟着一切它力所能及的事物,呼啸着宣示自己在西荒这片土地上的主权,肆无忌惮的在沙漠之中狂奔。而事实正是如此,在沙漠之中,所有生物看到它,都要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在离风沙不远的地方,有一座破落的驿站,最近几年都有一个从京城贬谪来此的读书人带着妻小居住在这里。而这天,沙漠暴风肆意炫耀着自己的武力的同时,一伙身着黄衣,仿佛与沙漠融为一体的十余人,正在沙漠边缘行走,这群很很是奇怪,既不骑骆驼,也不骑马。但是身形奇快,烈日炎炎之下,甚至能带起一点残影。正向着驿站飞奔前进。
距离驿站十里许的时候,为首的黄衣人止步,向手下吩咐。
“诸位,李宴平就在前面,此人十年前取中进士,就至少已经是先天境界,如今十年过去,他又是世家子弟,诸位万不可大意!”
“赵庆阳,你绕道驿站后方,李长峰左,欧阳右,围住驿站。你三人要注意,防止李宴清妻小走脱,其余人等随我正面,见到李宴清,毋须留手,但求必杀!”
“诺!”
众人轰然应诺,迅速按首领安排的行动,向驿站进发,众人都身负艺业,十里距离须臾就到,眨眼之间就把驿站包围在了中间。
黄衣首领来到驿站正门,犹豫了一下,却不敢直接冲进去,于是抖手掏出一颗霹雳子,扔了进去。只听轰然一声,驿站前院被炸的粉碎。只是仍不见有人走出来。
黄衣首领微微冷笑道:“李宴平,十余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小了不少,事到如今,都不敢出面吗?”
“赵都统!我已避居岭西,朝堂起伏早已与我无关,靖王爷为了当年一些神都故事,非要置李某于死地吗?!”
驿站里传出了一声略显无奈而气愤的声音。只见从前院废墟里走出一个人,粗布麻衣,头发用麻绳简单的扎着,长发垂肩,胡子也未修理,整个人显出一股子颓丧气质。很难想象这就是当年风华无两,得意神都许多年的李探花。
赵都统恨声说道:“李宴平!你一日不死,我家王爷便一日不能安心!”
说完再不废话,拔出腰刀,顺势一刀劈砍,带起了一阵黄沙,十余名黄衣人也各自掏出兵刃,冲向李宴平。
“一位先天巅峰,十余位先天武者,靖王府还真是看得起李某人!”
铿锵拔剑!
李家书剑传世,李宴平更是当代翘楚,面对十余位同级别的武者,李宴平慨然应战。一时间在这偏远驿站门口,剑气激昂,一道道黄沙冲天而起,甚至带着鲜血!
但是双拳难抵四手,毕竟这十余人每一位都是先天高手,而先天高手理论上已经可以纵横州县,也只有神都这种地方,靖王府这种势力,才有可能让这么多先天武者为其卖命。
嗤的一声,李宴平一剑刺穿了其中一名黄衣人的喉咙,但后背也被刀光砍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顿时挥洒在黄沙之上,尤其醒目。
“李探花避居荒漠十余年,武功居然不曾落下,真是让人惊叹,要是让你继续留在京城,只怕如今你已经不是先天了!”
赵都统心想万不能再折损人手,于是一声厉喝,拼着被李宴清一剑刺穿肩胛,将重重的一掌拍到了李宴平胸口。
李宴平顿时咳血不止,他同时与十余位先天武者交手,内息早已紊乱,此时又受了重伤,更无再战之力。他蹲伏在地上,拄剑而立,涩声问道:“无论如何,我都是神都在册的进士,你们如此明目张胆,靖王在神都已经权横到这种地步了吗?”
赵都统收刀入鞘,看着眼前大口咳血的李宴平,突然笑了。他一边从背囊里拿出药散给自己敷上,一边手指着不远处那道铺天盖地的龙卷风,低声笑道:“李宴平啊李宴平,你死了之后可跟我们靖王爷扯不上关系,看到那道地龙卷了吗?你是被它刮死的!”
然后他学着朝廷公文的语气,对着李宴清轻声念道:
“原天官员外郎李宴平,贬谪岭西,不幸遭遇地龙卷,导致驿站片瓦不存。”
“一家三口,悉数毙命。”
赵都统声音带着阴沉,听得李宴平毛骨悚然。这位昔年风骨无双的李探花,看着那道远远威胁不到先天武者的龙卷风,苦笑道:“原来我是被一阵风刮死的,庆明兄,你我也算旧相识,我把我李家的《冲明御剑诀》传给你,你保住住我妻儿性命,如何?”
赵庆明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说:“宴平,事已至此,谁也帮不了你,你也清楚,想杀你,我赵家四兄弟来就可以,原本用不了这么多人,我今日活你妻小性命,我在神都的妻儿怕是性命不保。”
李宴平心中惨然,回头望了望自己住了十余年的驿站,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玲儿,对不起了。”
闷哼一声,硬撑着胸中一口生气,提剑而立,深呼吸一口气向众人扑过来。大声唱道:
“男儿自当身先死,敢留正气在人间。
且入黄泉卖工笔,为妻儿挣立身钱!”
结果不言自明。
赵庆明手势一摆,众人呼啸冲进了驿站。
叮!
就在此时,变数突起。
一支寸许短钉,结结实实扎进了一名黄衣人的后心,先天强者引以为豪的先天罡气竟半点没有用处,被扎纸一样戳破了。
“庆荣!!”
赵庆明目眦尽裂,死的是他的四弟,赵庆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