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光颇为感触的将赵端州扶了起来,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轻声道:“目前,朕能想到的对策,就只有这些,余下还请诸位长辈和清哥儿费心。”
老头子赵端州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将目光放在赵辅机身上。
“赵元朗已经自戕,但是赵家的宗府不能一日无主,如今赵家的大宗师可能只剩辅机你一个人了,你就去宗府,做一任宗正罢?”
赵辅机手足无措的站起了来,他原来的念头是逃离地牢之后,就出走神都,再也不回这个生他养他的皇家,然后就去游历九州,最后找一个清秀之地,收几个弟子,了此残生,此时骤然听到要让自己做宗正,他连连摆手。
“叔祖大人,辅机还是带罪之身,能得脱牢笼已经是不胜之喜,哪里还敢做什么宗正……”
赵端州脸色一板,喝道:“赵家嫡宗大难之际,你要临阵脱逃吗?”
“这…”
赵辅机脸色难看,但是也只能应承了下来,答应做宗府的宗正。
赵辰光当即拟了制诏,命令内府监拿下去交给中枢。
处理了赵辅机的问题,赵端州又把目光放在了曾经的十七皇子赵元靖的头上,老头子上前探了探赵元靖的脉搏,皱眉道:“你的丹田气海,被人戳穿了?”
赵元靖苦笑道:“回老祖宗,先前与大兄起了争执,大兄出手把我一身真气统统废去了。”
赵端州脸色阴沉,骂了一句:“混账东西,临死临死还不忘废去我赵家的一个人才!”
随即他枯槁的大手,轻轻拂过赵元靖的丹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从他手上传来,良久之后,老头子轻轻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说道:“好了,赵元朗留下的孔洞,老头子给你补上了,但是流逝的真气还是要靠你自己修炼回来,不过以你原来的底子,修炼回来应该不难。”
赵元靖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多谢老祖宗。”
赵端州没好气的说道:“起来吧,我治好你,不是让你给我磕头的。”
老头子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转头看了看赵辰光,然后又重新看向赵元靖,然后缓缓开口:“你们知道老夫多大了么?”
众人哪里知道这个老人到底活了多久,闻言都连连摇头。
“老朽,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了。”
赵端州不无叹息的自嘲一笑:“虽然老朽一身武道勉强也算得上出彩,但是武道并不能长生,连老朽自己都搞不清楚,老朽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久。”
“虽然老朽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多岁,但是老朽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生死。”
说到这里,他静静的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四个人,然后平静的说道:“老朽活不了多久了。”
随即,他的脸色骤然凝重了起来,对着赵元靖肃声问道:“元字十七子赵元靖,你愿意承继老夫的位置,成为赵家下一代‘庙祝’吗?”
“庙祝?”
赵元靖愣了一下,但是他也是一个聪明人,随即反应了过来,这个庙,是祖庙的庙,而赵家的庙祝与天下间所有的庙祝一样,职责就是看护祖庙的香火。
赵元靖与赵辅机一样,早已是孤家寡人,闻言不再犹豫,当即跪倒在地,肃声答道:“老祖宗,赵元靖愿意!”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从今天起,你就给老朽做个住手,与我一同修缮玄霄大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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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庙的会谈告一段落,李清与赵辰光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祖庙,但是李清并没有急着离开皇宫,二人并肩而行,走到了未央宫。
未央宫一直是历代赵家天子处理政事以及就寝的地方,布局森严,虽然比起高大的祖庙来略有不足,但是整座未央宫只住了赵辰光一个人,而祖庙里住了大大小小四十多个皇帝。
赵辰光左右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未央宫,突然心生感慨,对着李清问道:“清哥儿,你说再过几年,这座未央宫里,住的还会是我么?”
“你这是什么话?”
李清皱眉道:“前几个月,我们不是定下了平定藩王的策略么?那时我们设想的只是把禁军争取到手里,等未来你大权独揽,解决了藩王,再对宗府下手,现在宗府提前被你收进麾下,赵家宗府里的武道高手数不胜数,比起我们之前的想法已经好上不少,你怎么反倒悲观起来了?”
少年皇帝一屁股坐在未央宫的地板上,苦笑一声:“如果这宗府是用玄霄大阵换来的,那还不如不换,起码以前我还有一个保命的底牌,现在就只能跟那些豺狼搏命了!”
李清也叹了口气,随即与赵辰光一同坐在地板上,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在首阳山上一同躺在草地上的感觉。
“十七,你也没必要想这么多,就算被他们知道了玄霄大阵不存,只要嵩阳老师一日还在,他们就一日不敢妄动…”
赵辰光嗯了一声:“也许吧,走一步看一步,将来的事,谁又说的清呢?”
二人肩并肩的躺在偌大的未央宫里,地板冰冷,冷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