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隧道,激流的水声,硝烟缭绕,几乎完全看不清对方表情的二人,此时此刻却站在十步之外对视,各自的右手都攥着剑柄。
周围的守夜人像是得到了命令,在保持警戒的同时缓缓向后撤;以洛伦·都灵为中心,封锁了处爱德华身后之外的一切出路,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架势…看起来是鲁特·因菲尼特早就准备好的。
微微蹙眉,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
打不赢的…洛伦对爱德华的实力很了解;在不开启阀门,没有阿斯瑞尔帮助的前提下,精力已经是灯尽油枯的自己绝对没有赢的机会。
在杀光了二十二名守夜人,险些和鲁特·因菲尼特同归于尽,又在隧道中和近百名守夜人厮杀之后……自己不可能是依旧精力充沛的爱德华的对手。
换成别人或许还有可能,但爱德华…他太了解自己了;而且他同样是擅长一击毙命,精通杀人术的顶尖刺客;疲惫到极点的自己,在反应上绝对赢不了他。
和这种人厮杀,一次失手就绝无生还可能!
黑发巫师双眼眯成一条缝,“超越感知”强化下的视野当中,爱德华同样没有移动的迹象。
但…这并不意味自己死定了。
虽然说好了会相信对方的承诺,不过洛伦从不会将性命托付给别人;只不过…这个计划的前提是自己要稍微承担一点点风险。
“爱德华……”黑发巫师抢先开口,凝视着对方:“你想杀了我吗?”
“不想。”
守夜人眉头紧锁,目光一刻没有离开洛伦的身影:“虽然只是短短一段时间,但我们同样一起经历了很多…作为朋友,我并不想伤害你。”
“那么……”黑发巫师挑挑眉毛。
“我是来杀你的。”爱德华说的很决然,平静的语气连一点波澜也没有,手中的刺剑也已出鞘:“鲁特·因菲尼特大人的命令,不能让你活着离开戈洛汶。”
“鲁特·因菲尼特……”洛伦戏谑的笑了,毫不掩饰的讽刺:“没看出来,你也能心甘情愿当别人手中的刀。”
“是守夜人,我的忠诚只属于守夜人。”冷漠的爱德华强调道:
“而我的职责…就是铲除帝国的威胁!”
“是吗?”黑发巫师的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在你眼里…我是帝国的威胁?”
“不是吗?!”爱德华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怒意:
“夏暮庭院的二十二名守夜人…这些人根本就拦不住你,为什么要杀光他们?”
“断界山要塞的审判,你明明可以完胜…却为了泄愤,没留下一个活口!”
“埃博登的圣血药剂…那天的宴会上你就有机会结束一切,却偏偏要等到事情不可挽回的时候才肯站出来!”
“还有刚刚的那个守夜人…对了,我都差点儿忘了你也是一名守夜人才是——他已经求饶放弃抵抗了,你也斩断了他的左臂,真的有杀他的必要吗?!”
爱德华不再冷漠,深吸一口气的他目光微微有些颤栗,淡淡的开口道:“因为是朋友,所以我一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相信着你,信任着你。”
“现在看来,我实在是自欺欺人太久太久了。”
“因为信任,将你所作的一切都看成是必要的举动;却从没有考虑过这些杀戮的背后,是你故意所为!”
守夜人声音回荡,表情微妙的黑发巫师并没有急于厮杀,反而闲庭散步般挥舞着手中的“亮银”,阴冷的笑似乎对爱德华所言不以为意。
“洛伦·都灵,你何时变得如此残忍?”守夜人冷冷的看着他,死死盯着自己的“朋友”:
“亦或者…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
爱德华的语气让洛伦停下了脚步,对方却不再多言,冷漠的眼神显得有几分狰狞。
“残忍?”
洛伦冷笑一声一声,反问道:“你管这叫残忍?”
“什么是不残忍…束手就擒,任你们将我撕得四分五裂才是不残忍吗?”
“真奇怪——明明先动手的是你们,想杀我的人是你们,费尽周折也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也是你们。”
“需要我的时候就威逼利诱,要挟勒索;不需要的时候就想尽办法杀了我,将我的生死当成筹码和可以利用的工具!”
“埃博登…如果不是鲁特·因菲尼特的要挟,你以为我想去?”
“断界山要塞,分明也是他们故意使诈坑害在先!”
“夏暮庭院…鲁特·因菲尼特大人真是好大方啊,担心一两个守夜人杀不死我,还特地派来了整整二十二名精锐!”
“就连现在,就在你我身后…近百名守夜人,换成是谁也不可能觉得自己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不是吗?”
“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应该放他一条活路,大大方方的让他苟延残喘一阵;然后能到我被你纠缠住的那一刻,再让他趁机偷袭,给我来上一记背刺?”
笑容逐渐消失,眼神冷漠的黑发巫师紧抿着嘴角,脸上的血迹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无比狰狞可怖:
“难道想抢夺圣血药剂的人,不是你们?”
“难道在洛泰尔要挟我的人,不是你们?”
“明明都已经坏事做尽,明明手里沾满鲜血的人…现在突然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我该死……”
“会不会…太可笑了?”
冷漠的守夜人攥紧刺剑,面无表情。
“你们想杀我,可以…尽管来。”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