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
精致奢侈的船舱内,惶惶不安的小约德根本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整个夜晚他的房间都是灯火通明,恨不得点上一百根蜡烛和萤石灯!
蜷缩在床铺上,面对着早已封死的门窗和门后的陷阱,怀中紧抱着利刃和手弩的小约德依旧没有半点安全感。
也许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的一瞬间…那个魔鬼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带着微笑,彬彬有礼的探出藏着利刃的右手,然后……
一刀割喉——!
战战兢兢的度过整个夜晚,发现自己还活着,已经双眼通红的小约德小心翼翼的攥紧手中的剑,打开房门。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副令他永世难忘的景象!
战舰的船长,那个总是一副唯唯诺诺模样的军官,居然就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门外,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身上的衣服甲胄也是穿戴的整整齐齐。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还活着,或者对自己有多恭敬——而是一柄利剑贯穿了他的躯干和手臂,和刺穿了脖子的弩箭一起将他钉在了船舱的墙壁上!
那枯槁般的脸,几乎快要瞪出来的眼珠,还有从嘴里伸出来的舌头……
小约德狠狠抽了抽喉咙,牙关打颤;刚刚转身走向船舱的另一头,还没到楼梯口就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下面的船舱…是水手和士兵们休息的地方。
强忍着恶臭,心惊胆战的他带着莫名惊恐的心情,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刚走两步便脚下一滑,险些整个人直接掉到下面的船舱里。
是水吗?
也对,就算是军舰也偶尔会漏水的,一艘船上甲板湿滑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自己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真是…哈哈哈…这可真是……
惊恐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可当小约德低下头的时候,那仅有的一丝微笑瞬间凝固在了嘴角。
是血…是泡满了整个船舱的血!
舱壁、吊床、窗户、天花板……能看见的地方全部都被染成了暗红色,浑浊如脓浆一般的液体从吊床和天花板上滴落,打在小约德的脸上,衣服上。
弯下腰,自己的惊恐的脸就倒影在小溪般的血水当中,还能看到一些长得稀奇古怪的东西飘荡在“水面”上,随着扬起的“水波”一颤一颤的晃动着。
那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约德自己也曾经杀过人,他对这些一清二楚。
那是骨头,是碎掉的肉块和肌腱,是从躯干里掉出来的内脏,是人的脑袋,眼珠,断掉的四肢,从颅腔中掉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片刻的震惊之后,压抑了整整一夜的紧张和恐惧瞬间炸裂;撕扯着衣服的小约德直接跪倒在血泊之中,疯了似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
尖锐的吼叫之后便是发了疯的狂笑,一边笑着一边从血泊中爬起来,连滚带爬的从楼梯间冲出了船舱,跑到战舰外面的甲板上。
黎明的晨曦刺破黑暗,宝石河上的水雾化作晨露,晶莹剔透;阳光下明媚的光线无比耀眼,令人无法直视。
呆呆的站在甲板出口处,小约德愣住了,仿佛眼前的情景和身后完全是两个世界;自己刚刚只是身在梦中,而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已经醒了吗?”
温和的声音传来,令小约德忍不住抬头望去…倚靠着桅杆的黑发巫师正盘腿坐在甲板上,苍白的面庞朝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我刚刚听见船舱里一阵叫喊,还以为你做噩梦了呢。”
小约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嘴角挂着轻笑的洛伦,正在用一块亚麻布擦拭着手中的短刀;雪亮的刀身如明镜般,在阳光下熠熠闪烁。
他垂下头,颤抖着抬起双手;黏糊糊的手掌上,指缝间依旧满是暗红色如脓浆一般的血水,刺目惊心。
真的…全部都是真的。
不用再继续自欺欺人了,那根本就不是梦……这艘战舰,这艘船上除了自己和眼前这个疯子,已经连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船上的水手,拜恩总督下属的军官和士兵,还有自己的随从和亲信们…全部都一个不剩的,被这个家伙变成了血水里的碎肉!
整整一个晚上,一艘船上百余人,居然连一丁点儿的声响都没有,连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也没有…就被他统统屠戮殆尽!
到了这一刻小约德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被自己抓住——恐怕在这个疯子的计划里,连这也只是骗取自己信任的手段罢了。
表情呆滞的小约德眼神空洞,麻木的走到洛伦面前。
疯子…没错这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不是人!
“有什么问题吗?”黑发巫师微微蹙眉,扔掉了手中染血的亚麻布:“虽然这艘船上的活口已经被我解决了,但这里是宝石河…再继续拖延下去我们肯定会被人发现。”
“需要带什么东西尽快拿好,我们得尽快弃船上岸才行,没什么事的话……”
“还有一样东西。”
“嗯?我不是说了吗,需要什么东西尽快拿上,然后我们就……”
“洛伦·都灵!别给我装!傻!”
几近崩溃的小约德彻底忍无可忍,扑上来死死抓住黑发巫师的衣领,表情抽搐扭曲到了极点:“放了你,和家族决裂,背叛商会…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如今的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