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而幽然的小屋中,清冷的月光穿过正对床榻的窗户,悬于天际的仲夏之月纯洁而孤高,抬头仰望的姿势也令人不得不心驰神往。
身旁的精灵在赏月,而黑发巫师则目不斜视的打量着这个精灵。
他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黑色窄袍,目光淡然,姿态悠然,笑容自然;仿佛此时此刻除了赏月,没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了。
“没错,我是被至高皇帝,艾克哈特二世陛下派来的。”洛伦面不改色,严肃认真的看着他:“但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刺客,而不仅仅是被派来搜集情报的呢?”
既然对方“误会”了,黑发巫师也不介意让对方继续“误会”下去,尤其是在这种情况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
米德尔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趁着这一年一度的月色,好好喝一杯。”他从床榻侧拿来一小瓶深林堡的蜂蜜酒,为自己和洛伦各倒一盏:“等喝完酒,赏足了月,再决定杀或者不杀也来得及。”
“哦,差点儿忘了,您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黑发巫师面不改色心不跳:“是陛下御前,忠心不二的侍卫。”
与此同时,某个正在前往波伊的守夜人突然后背一寒,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陛下御前……”米德尔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微笑:“看来阁下不是普通人啊,能够在天穹宫的至高皇帝面前侍奉。”
说着,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洛伦左手的“施法者”。
“什么?”洛伦故作茫然的挑挑眉毛,心中惊骇不已。
他知道守夜人?!
虽然在帝国高层,守夜人不是什么秘密,但也没有到众所皆知的地步——他一个最多半年前才抵达抵达帝国海岸的亚速尔精灵,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些情报?
难道说才过去半年时间,就已经有亚速尔精灵的势力渗透到帝国内部……
“用不着这么如临大敌,我只是有点儿好奇而已。”
米德尔温雅一笑,慵懒的朝洛伦摆摆手,捧起酒盏轻抿,然后长吁一声:“不仅派了一位公爵做使者,还有一位身边亲信的侍卫——没想到天穹宫的皇帝,会对我这个远方来的客人那么重视?”
洛伦没有回答什么,心中盘算着对方究竟还知道多少。
“帝国的使团才刚刚抵达晨星林,而晨星林的战舞者今天才到,也就是说最快明天,他们来的消息才能传遍雾月庭。”米德尔继续侃侃而谈:
“所以,如果今夜我死在了这里,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是帝国的刺客动的手——因为他们还远在晨星林,说不定…连我是否存在还不知道呢。”
“届时,不等帝国的使团到来,荒冢林,晨星林,雾月庭三方,古木森林的精灵们就会因为我的死,先一步爆发争执;不论结果是什么,对帝国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天穹宫的皇帝陛下…真是好算计啊。”
洛伦的表情愈发凝重。
“所下,如果你想杀我,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放下酒盏,米德尔扭头看向黑发巫师:
“当然,如果皇帝陛下还有心将我的死嫁祸给他派来交涉的公爵大人,那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
“你必须要留下足够的线索,还不能太明显,否则晨星林就会被怀疑——那可是唯一和帝国有过来往,态度中立的古木森林聚落,皇帝陛下一定会想拉拢他们的。”
“嗯,让我仔细想想,究竟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嫁祸使团,又不会让精灵们将矛头对准帝国,还能避免晨星林被怀疑…难,有些难啊。”
喃喃自语着摇头晃脑,米德尔的脸上露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仿佛真的在替黑发巫师想着如何利用自己的死,替帝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洛伦已经没功夫惊讶了。
他现在就想知道,眼前这个“据说半年前才出现”的亚速尔精灵,究竟对帝国的形式,政治和实力各方面…还知道些什么。
他究竟知道多少,又了解到何种地步了?
“从头到尾,我就没有说过要杀你这件事。”沉默了片刻,洛伦冷冷的开口道:“你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我一定会要你死呢?”
米德尔轻笑一声。
“抱歉…因为在我看来,只有我的死才对萨克兰帝国最有利可图。”他缓缓回首,真诚而十分认真的看着黑发巫师:
“除此之外,我真的想象不到第二种可能了。”
洛伦一挑眉,两人四目相交。
“刀在我手里,杀不杀,你说的不算。”洛伦同样认真的开口:“我得先知道你的目的,然后再做出决定。”
“可以,但不要指望我不会反抗。”米德尔依旧微笑:“别看我这么瘦弱,在下也是一名武士,也是懂一些剑术的。”
恐怕不是“懂一些”而已…洛伦的目光轻轻落下,瞥了眼亚速尔精灵的手臂。
身架的形态,武器摆放的位置,手掌的样子和下意识的动作,还有掌心的老茧…这个精灵是个标准的剑士,而且恐怕还是个高手。
这还不算他身上的虚空反应,比黑夜里的火把还要扎眼。
“也许我可以活捉你,我一向对自己很有信心。”
黑发巫师轻声开口道。
米德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像是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
“确实,这也是个选择——不过你得先确定这一路上我不会反抗,其次还不能被雾月庭中的任何一个精灵发现,最后还要安全横跨古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