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
去年的这个时候,令珠还被关在窦家的小院不得出来,偶遇了安氏与她下棋,而今年,令珠早早接到了关明月的帖子,公主府要办一场春宴,名义上是请大家来热闹热闹,实际上是为了给关景琪选媳。
关景琪既是长公主的儿子又是侯府的世子,身份贵重自不必说,他本人也争气,和那些依靠家族的纨绔膏粱之辈不同,虽然没有功名,但也早早得了差事,如今走出去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了。
他又性格沉稳,行事练达,是不少夫人心中的乘龙快婿。
可荣宁长公主和关侯爷都不是看重门第的人,家里有个长公主,有个侯爷,关明月又马上会成为皇子妃,关家也实在不需要一个显赫的儿媳来光耀门楣。
只要姑娘人品好,关景琪喜欢,两个人能情投意合的过日子,这事就算成了。
就像何夫人说的,荣宁长公主和关明月都第一个相中了令珠。
令珠的品格不必说,容貌也是京里拔尖的,就是从小无人教养,只怕不懂管家理事,但在长公主看来也不是大事,毕竟家里一大堆丫头婆子呢,而且令珠聪明,要学还是很容易的。
关景琪并没有喜欢的姑娘,一听提起令珠也没有拒绝,在他看来,跟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都需要慢慢的熟悉了解,而令珠深得母亲和妹妹的喜欢,最起码婆媳关系和姑嫂关系不必他担心了,这就很好。
但是他们并不能替令珠做主,尤其是关明月还知道令珠和顾行岩的事,她虽然觉得两情相悦很好,但顾行岩迟迟没有去窦家提亲,让她有些不满,觉得顾行岩对令珠不是真心的。
尤其是顾家人口众多,关系复杂,上有公婆下有妯娌,还有没出嫁的小姑子一大堆,也实在不是良配,便琢磨着与其让好友去顾家受气,倒不如做了自己的嫂嫂……最关键的是,她看令珠也不是多么的喜欢顾行岩,估计只是顾行岩单相思罢了。
令珠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关明月对她尤为热情,拉着她念叨自己的哥哥如何出色,如何优秀,偏偏令珠没懂她的意思,只当她是因为哥哥要娶妻觉得高兴罢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关明月也没能一直陪着令珠,很快就被其他小姑娘拽走了,这些人都盼着做公主的儿媳妇呢,对关明月这个未来的小姑子自然要竭尽所能的讨好了。
令珠便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听戏,听了一出《游园惊梦》,让她也有些神思恍惚起来,杜丽娘实在是个痴人,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却当真了。
那自己呢?梦里的程顾哥哥是确有其人?还是像杜丽娘一样,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自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程顾哥哥拒绝了顾行岩,值得吗?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顾行岩就没有来找过她,令珠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暗心烦,气顾行岩逼得太紧了,就不能给她多点时间么?等她把事情查清楚,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能死心了,到时候再谈婚事不也一样么?更何况师傅还没回来呢,就不能等师傅回来再说?
令珠叹了口气,没了听戏的心思,出了花厅,拐出一个小角门,到了一处僻静的小花园,寻了个干净的石凳坐下发呆。
也许世上真有冤家路窄这一说,令珠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姜爱莲也往这边来了,只是她身边不像以前似的簇拥着一大群人,而是孤零零一个,估计也是来找个安静地方的。
姜爱莲一看到令珠便哼了一声:“贱人!”
令珠无语:“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你每次看我都不顺眼?”
“谁叫你总是抢我的东西!”
“抢?你是指清音阁文会的擂主位置吗?那是能者居之,你棋差一招,就不能怪人家取而代之,即便没有我,也会有旁人。”
“那你几次三番的羞辱我又怎么说?你和关明月联合起来让我出丑丢脸……我知道,你不过是为了巴结关明月罢了,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可那又有什么了不起?”
“如果不是你每次咄咄逼人,无理找茬,我会主动寻趁你的不是?你欺负人在先,却不叫人反击,这是什么道理?”
令珠伶牙俐齿,把姜爱莲堵得无话可说,涨得脸通红。
“你看吧,又是这样,你若是不骂我,我能说这些话戳你的心?”令珠冷冷看了她一眼。
难得的,姜爱莲竟没有还嘴,反而默默地坐下了,这实在是反常,让令珠几乎有些毛骨悚然了,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离这个祸害远一点。
“你要嫁给顾行岩了?”令珠突然道,“他那么喜欢你,你们肯定快要成亲了。”
令珠顿住,狐疑的看着她,她知道姜爱莲喜欢顾行岩,还因此觉得好笑呢,一个飞扬跋扈的贵女,竟会喜欢上顾行岩?毕竟顾行岩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顾家的一个庶子罢了。
如今她又说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珠想了想,道:“你马上要嫁给二皇子成为皇子妃了,问这个做什么?”
姜爱莲苦笑:“谁稀罕当皇子妃!你要是喜欢我让给你,咱俩换换?”
令珠无语,觉得自己留在这儿跟她闲扯真是浪费时间,便道:“你别胡说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赏花吧……”
她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快要走到月洞门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痛的她眼前发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昏迷前一刻,令珠听到了姜爱莲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