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昭挑选这种人迹罕至的山谷中行军,正是为了躲避可能出现的敌情。按理来说,在这种地方遇到敌人,一般只不过是最多一什左右的哨骑探子等等。然而见山顶的警戒哨兵接连向下挥动三下令旗,显然他处在山顶处所看到的敌情,必然是如今己方余下人马难以独自应付的。
“邵雷,找两个人,前出谷口哨探!派一人上山,接替示警士卒下山报告!余者放慢速度,小心前进!”
邵雷听闻李延昭下达命令,利落地隔着十来步远便抱拳应命,而后唤过两名看上去比较机灵的骑卒,脱队向前哨探而去。令唤过身旁一名骑卒,令其弃马去往山上接替那名示警士卒下来。邵雷自替他紧拽着马缰,与大队一起,放慢了速度徐徐前进。
弃马的士卒手脚并用寻路向着山顶爬去。而山谷中大队骑卒已是颇为默契地外圈抽刀在手,内圈已拿起弓箭,引弓而待,略显紧张地望向四周,以及站在山顶上的那些己方警戒士卒们。如今,这支骑卒已经不需要事事皆由什长队率等长官来告诉他们怎么做,面对突发情况,士卒们自己便能形成一种默契。
被替换下山的那名警戒骑卒一路跌跌撞撞下得山来,而后直奔李延昭所在之处,抱拳叩地,还未等李延昭开口发问,已是向他汇报道:“禀百人将,前方五里之外,有两队人马正在厮杀。”
李延昭闻言,微愣了愣神,随即便张口追问道:“既有两队人马在厮杀,他们各自有多少兵力,你可曾看得真切?”
听闻李延昭如此相问,那名汇报士卒却是有些惭愧地垂头道:“属下不曾看得真切,只见一方势弱,似乎正是被另一方大队人马追杀。势弱一方连连有人落马,眼见已是不支。而追杀他们那队人马,据属下观察,势强一方至少百人以上规模。”
“如你所言,势弱一方却是往何处去?”李延昭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又出言问道。
“据属下观察,那势弱一方人马,似乎在且战且退,似是往北而去。”
“往北?”李延昭眉头一皱,随即便命令道:“邵雷,传我将令,全体人马迅速向谷口前进!分出一什人马先行,抢占谷口右侧小山!”
邵雷听闻百人将改变了命令,也是迅速做出部署,遣一名什长带队加速前进,前去三里外的谷口处,一俟到达,便弃马爬山,先行抢占谷口右侧的制高点。其余人稍微加速,但仍然保持略高的匀速前进,以便保存战马的宝贵体力,到时候见势而行。
本来在阵后驱赶着替换马匹的几位军卒,此时亦都是将那些用以轮替的马匹赶到大队之后,以便一有情况,需要突击之时,便使用这些已恢复不少体力的轮替马匹,来替换骑卒们已略显疲态的军马。
得益于官方贸易以及集中化、规范化、流水化的郡府手工业的强势崛起,如今广武郡府,比较之前,已是富裕不少。何况今年开始已正式开播两季农业作物,粮食紧张的问题,也即将得以缓解。如今的广武郡,已可称是财大气粗。
去年年底,广武军扩军不久,辛太守便责专员前去西平、晋兴二郡,使用郡府很大一部分收入,自二郡附近零散的鲜卑人游牧部落中,为郡府采购了千余匹牛马。牛主要用于耕田为主的用途,而马匹,便当仁不让地补充进了广武军中。
如此一来,广武军骑卒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兵少马少。挂着一个都尉所属编制,却仅仅只有百余人的拿不上台面的骑兵部队了。如今的广武骑卒,虽然人数仅三个百人队,约三百六十余人,然而如今一人双马,训练有素,与之前那支广武骑卒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论是骑兵最为宝贵的机动力,还是训练水平,都已是有不少精进。并非先前马都尉治军、操练不严。乃是如今广武骑卒中充斥着诸多流民众。这些流民背井离乡,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因此守土御敌的信念,已较之凉州本地士卒,不止强上一线。
更遑论这些人曾经也是一无所有,还反复为盗匪乱兵之流洗劫,因此已将流民中好勇斗狠之风,带入到骑卒营中而来。李延昭对此也保持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并未说明私斗将如何处置,只是下达一条严厉禁令:持械私斗者,皆杖五十。持械私斗致人死亡者,斩。
因此,如今这帮兵卒之间若有什么摩擦,也多半是相约至僻静无人处战个痛快。即使有些二杆子怒火攻心,敢于无视百人将禁令抄家伙与袍泽私斗的,也多半会被旁人将其武器夺下。
因此营中扩编至今,虽发生数起斗殴事件,然而顶多双方打个头破血流,却从未出现持械私斗的恶**件。
如今,当初与李延昭私斗,并且差点拔刀将李延昭砍死的那名二世祖宋小虎,也已擢升为步卒营的队率了。之前李延昭给予他的教训似乎不轻。即便如今贵为队率,他仍是规规矩矩,即使偶有喝骂属下,却再也绝无欺压袍泽之事。
见得后队骑卒们将轮替马匹赶来,邵雷也是适逢其会地下令骑卒们继续加快行进。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邵雷见己方先前前出的那一什骑卒,已尽皆将马拴在山下,二十来个灰扑扑的身影,都是手脚并用地向着谷口右侧的制高点小山顶爬去。
那边制高点山顶上,已有己方先前派出警戒的士卒,此时正挥舞着令旗,在空中来回转了两圈,而后顿在地上。接着响起两长三短的绵长竹哨声。
邵雷见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