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薇拿了小袜子进来时,黄九和李治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府里的各项日常杂物。
见雨薇拿了袜子进来,见是几双小巧可爱的系带袜,做工精巧,料子摸着也柔软舒适。
黄九便连声道谢。
雨薇笑道:“我特意问了,说是小孩子穿系带袜比分趾袜更好些,因此便都做成了系带的,大人省心,孩子穿着也舒服。因做的急了些,只绣了些简单花样,肯定是比不上王妈妈亲手做的了!”
又随口聊了几句,黄九便称还有事务要忙,告辞离去了。
对她给黄九的孙子做袜子一事,李治歌虽然觉得意外,但也十分满意,一边在心里赞叹她的细心,一边打趣道:“怎么,对九叔的孙儿这么上心?也好,提前练练手,等往后有了小孩,你这个做母亲的做起小孩的袜子衣服也就更是轻车熟路了”,说着还轻轻笑出了声。
雨薇心中翻了个白眼,正想瞪上他一眼以示警告,却看见他亮晶晶的眼眸含着笑意,正在注视着自己。雨薇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李治歌不由得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一样,在雨薇的心里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雨薇忙侧过身子,躲开了他的视线,强忍着心中的翻腾,想要岔开话题,淡淡地随口道:“王爷刚跟九叔说了些什么?”
话一出口,她便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明自己知道他们刚才有意想避开自己,自己刚也非常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为何竟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他岂不是要觉得自己不知轻重呢?
李治歌却毫不在意,敛了脸上的笑意,云淡风轻地道:“也没什么,九叔的儿子黄小忠如今也三十好几了,在府里确实也是个得力的,我有意让他带着妻子儿女去福建,帮着照看咱们在当地的田产和宅子。”
雨薇暗忖:这倒不错,黄九祖籍福建,想来把黄小忠遣回老家,他们父子心里也是乐意的,便道:“这样也好,我看黄小忠虽不及他父亲那般老成稳重,但到底也是个办事得力的,只是往后九叔在长安,儿孙远在福建,只怕是难得见上一面了”,说到最后,她心中也有一丝同情和伤感,声音便慢慢地低了下去。
雨薇心里自然知道,若只是为了这事儿,两人也不需要避开自己,但她也不想多问,便不再多言了。
李治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了一样,猛然站了起来,笑道:“瞧我,只顾着跟你说话,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我稍后要去趟永宁侯府,你就不必等我用晚膳了。”
永宁候世子?雨薇的脑海中浮现了那个一袭亮色锦袍,眉眼如雕砌一般精致好看的男子,凭借着不多的几次相处,雨薇只觉得他是个比李治歌还要张扬高调的人,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她觉得,自己不想让李治歌和这永宁候世子厮混在一起。世子那样的人,名声不好,行事又散漫随意,可李治歌毕竟……转念一想,从前的自己,不也以为李治歌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吗?
雨薇心中苦笑,李治歌的风评比永宁侯世子还要差上几分,自己怎么还倒嫌弃起别人来了……
李治歌见雨薇面色沉了下来,怕她有所误会,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去永宁侯府,又不是去闹事的。只是轻鸿他看中了一个女子,这女子的父亲是个商贾,老侯爷自然是看不上,不愿意让她进门。因此,轻鸿找我去在老侯爷和夫人面前帮他说项……”
“哦,没想到永宁候世子看上去狂浪不羁,竟还是个痴情的人物啊”雨薇有些意外,又道:“只是王爷去了,准备在老侯爷面前说些什么?”
李治歌一怔,愣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又何尝不知道,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永宁侯这样的勋爵人家,地位何等的显赫,莫说是末流的商贾之辈,就是连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女儿,只怕都是看不上的。毕竟,婚配都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不是?娶了商贾的女儿,不仅不能给家族带来任何助力,传出去,只怕还要叫相熟的人暗地里笑话呢。
只是自己和轻鸿自小到大都玩得投机,如今他实在是拗不过老侯爷,才想到让自己帮着说项,这也是没办法了,他就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好驳了轻鸿的面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轻鸿这是铁了心地要娶那女子,我总不好见死不救。”他尴尬地说道,面色有些不自然。
雨薇懒得去管永宁侯世子的这些破事儿,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只是担心王爷这样贸贸然地去了,不光成不了事,还会惹恼了老侯爷,岂不是适得其反了?”
“你放心吧,我晓得轻重,老侯爷也是咱们的长辈。不过是去帮轻鸿壮壮声势罢了”他喃喃道,“只是我看轻鸿确实是动了心了……”
雨薇即便觉得不妥,却也不好拦他,只得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李治歌便沉着脸回来了,一副“谁都不要来惹本王”的表情。
雨薇忙亲手倒了凉茶,迎了上去,关切地问了句:“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就算是说项不成,也不必这样黑着一张脸吧……
李治歌也不回答,怒气冲冲地坐了下来,接过雨薇手里的茶盅,喝了一大口凉茶,便重重地将茶盅放到了面前的雕花圆桌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叮叮咚咚的碰撞声。
好像还不满意,拂袖将桌上的一小碟冰果扫到了桌下,青花瓷的小碟子瞬间被摔碎了,鲜红的冰杨梅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