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跪在地上,膝盖上全都是泥土,身旁有个碎掉的花盆,看来是被他不小心撞倒的。
花盆离这内堂不远,看来这人是在偷听,听到了关键的时刻,知道难逃此劫,就想要逃命。
一回身,正好碰到了花盆,吴老三追出来,这人一瞧,毕竟是贼人胆虚,露了怯了,撒腿就跑。
吴老三是干什么的?
那是官办的流氓啊!能让他给跑了?
更何况现在一身高强武艺,眼瞧这人撒腿就跑,垫步拧腰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擒拿在手。
“老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那人跪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求饶,那表情说不尽的猥琐可憎。
这不是府上的花匠吗,还真有古怪!
老爷子一瞧,再不怀疑,看来白长生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府上可真是出了内鬼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长生寒声喝问,走到近前扣紧了此人的手腕,这人吃痛,大呼求饶。
也没耽误,就地审讯了一番,可这人并不知道什么内情。
他确实参与其中,曾帮衬着偷盗金身,但是因为在行窃的时候,几个歹人互相之间都蒙面以对,所以猜不到具体都是哪一个人。
白长生听这人说完,再看府内众人,有很多都凑了过来,指指点点一脸唏嘘。
有的神色慌张,有的暗藏杀机,这群人眼睛里全都是不知名的情绪。
事到临头的时候,才是考验一个人内心是否强大的关键。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逢了关键要害,要是还能保持镇定自若,那定为不凡。
可这群人都是家奴院工啊!
真要有那能耐,还至于在这领那杯水车薪的几两银子过活吗?
白长生一眼放过去就瞧出了几个鼠辈夹杂在当中,跟吴老三小声道:
“狗急了都得跳墙,跑了倒还事小,真要是做出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可就晚了!”
吴老三点点头,一脚踢晕了这个人,正要前去锁门,严加审讯得时候,却被白长生给拦下来了。
“等等,不要这样,你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白长生交代了一番,吴老三听完,喜上眉梢,大嘴一撇:
“小子,还是你招多,够瞧的,今晚必定要这一切水落石出!”
几个人都不知道白长生准备怎么办,但看白长生掐指捏算的样子,真看是气定神闲。
就这一趟山西走下来,白长生不说异于常人的敏捷,倒也锻炼了胆识,推演掐算的手段,也愈发娴熟了。
这不值得有什么欣喜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进步的空间还很大,等什么时候能正面以对娄冥,那才算是能上得台面见人。
可那一天,还有多远?
眼下一语带过,白长生带着大家伙回了内堂,临走前,看了一眼院子内的家奴们,自言自语道:
“差不多了,应该就是这几个人。”
这话一说出来,好些个人的脸上变颜变色,都有些惶恐不安。
可又不知道白长生说的具体是哪一个,这可真是磨人。
地上躺着那花匠已经吓晕了,也没人去管,谁都不知道白长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白长生没管那些,和几个人这就进了内堂,吴老三按着嘱咐写了封信,飞鸽传了出去。
老爷子诚惶诚恐,一切都按着白长生的嘱咐来,没有过多的言语表达,几个人就跟没事一样进来了。
坐在高椅上,白长生气定神闲,这案子最关键的开始,就在今晚便要水落石出了。
“老爷子,季礼是怎么活过来的?”
老爷子其实也闹不清楚,本来看季礼在床上的样子越来越悲惨,早都无力回天了。
连日来口吐白沫鲜血,脸色乌青铁黑,没半点活人的样子,老爷子心头一紧,惨然一叹。
看来终究是熬不过去了,自己家这一门血脉,注定是不能逆天改命。
没办法,老爷子悲苦了几日,也认命了,这就安排人去准备一下白事。
顺便取来一应器物,超度季礼,顺道要再行祭拜一下关二爷。
毕竟是送子福报在前,这些年来也得亏关二爷照顾提携,不能怠慢了礼数。
真要是过不去这一劫,到了阴曹地府,也还有个照应。
祭拜季礼,朝拜天地,礼拜关公,一切都按部就班准备了起来。
季府门上的人各个悲情苦楚,有那心思不轨的也没露怯。
按照礼制,一套发送都预备齐整了,季老爷子哀嚎痛哭,看一眼这些东西,这半条老命就快没了。
却又不敢耽误,选良辰择吉日,开坛祭拜。
到了这天,龙凤银烛,黄道降香,杀猪片肉,好酒泼台,还请了个戏班子来唱白戏。
这也是老时候的传统,算是给亡人壮胆,黄泉路有个照应,那些个孤魂冤鬼看到这么多钟馗伏魔,天君伏虎,自然不会来找麻烦。
给的赏钱也比平时要多上些许,但到了这会,谁还会在乎什么钱。
季老爷子帮着忙了半响,看那一桌子菜弄齐了,也是没胃口。
叹了几口气,从桌子上挑了几样旧日里季礼喜欢的吃食,拿到了房中。
这些按理说都是二爷的供食,是不能乱动的,可老爷子也没管那么多了。
端着几样菜来到儿子旁边,看季礼气若游丝的样子,老爷子悲声道:
“我的儿啊,你快尝尝吧,去了那阴曹地府,有没有这一口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这么苦啊。”
老爷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