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一处粥厂外。
不少流民在粥厂领了米粥吃完后就随便找块干净点的地方或躺或蹲,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体力的消耗。
突然人群里毫无预兆的炸开了锅,不少人匆匆站了起来往城西处跑去。
“哎,木匠,你这么着急是哪里又有人施粥了吗?”
一个吃饱了正半躺在一处草丛上的懒汉,看到有个人在自己面前走得很急,连忙开口问道。
“你没听说吗?广陵王在城西杀了一个偷换米粮的贪官,大家都赶过去看呢,你怎么还躺着啊,赶紧起来跟我去看看!”
那个被唤作木匠的中年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熟人,赶紧招呼一起。
“还有这事?”懒汉来了兴趣。
“这南门两处粥厂你知道,广陵王那处煮出来的粥都是树皮沙石,打一碗全是稀米汤,这是人吃的吗?要我说这群贪官,为了点小钱连人命都不顾,还好这广陵王为民做主啊。赶紧起来啊,别磨磨蹭蹭了。”
木匠催促道。
“真是老天开眼啊,哎,木匠你慢点等等我。”
说罢地上的懒汉仿佛充满了力气,一下子就爬起来,跟在木匠后面,两人跟着人群一路小跑往城西去。
都这会了还怕跑到城西肚子饿了没力气?要是去晚了连热闹都没得看了。
一群人流风尘仆仆跑了好一会这才来到城西,迎面就能看见城内跑出几百个井然有序的带甲官兵。大家以为又出啥事了,官兵要出来杀人,正打算往回跑呢,只见几个带头的官兵在大声囔囔着:“让开,让开,别挡着了!”
带头的几个流民连滚带爬的闪到一边,等官兵们都过去了,这才悻悻的跟在后面往人群中跑去,真是虚惊一场啊。
懒汉和木匠到城西后在聚集的人群中到处见缝插针,一路挤了进去。来到人群的最前方,看见建阳令吴晁也在场,木匠赶紧上前见了一礼:“吴县令,你也在啊!”
“哟,张木匠,你还活着呐,本县令也是刚刚闻讯赶来!”吴晁看了眼来人,发现是老熟人,热情的调侃了一声。
别看吴晁调侃了他还没死,木匠听了可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承吴县令的福,在此间还饿不死呢!”
“先别说了,看看广陵王要做什么吧。”吴晁没有再理会木匠,转头看着人群最中间。
此时人群最中间约莫有七八百个官兵围城了一个圆圈。
官兵围起来的圈子角落里躺着一具被枭了首的尸体,首级被一旁的柱子高高悬起,地上是一摊暗红的血。
最里面还站着几个人华服锦袍,看起来就像此间官贵。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十分贵气的少年,正面带厉色看着面前几个受鞭刑的人。
这个少年正是广陵王姜或。
当众斩了张绍之后,姜或下令把张绍的首级用高柱挂起来,以儆效尤。之后又把粥厂的主事和从事皆押到张绍的斩首之处。
粥厂主事从事一众共六个人,老远就看到张绍高悬的首级,皆以为姜或也要把他们斩首,吓得脸色苍白,直呼冤枉。直到姜或说出一人鞭三十,才一个个松了一口气。
可别以为鞭三十就是轻责了,看着鞭子一鞭鞭抽打在这些人身上,不少流民都抖索着身子。不过更多的流民都在用力的呼喊着:“打得好!”
才几鞭下去每个人身上都染红了,那可是血啊。每个受刑的人都发出杀猪般的声音,打一圈下来,基本都晕厥在地了。
等三十鞭打完,早有闻讯赶来的家人领了人匆匆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处理完了张绍和一众人等,姜或的声望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一旁的楚羽和秦正等众皆面带笑容看着眼前被调动情绪的群众,只有方弼和赵枫耷拉着脸,各有心思。
方弼原本只是私底下授意张绍让他把广陵王的米粥煮的稀一点,比起方弼以朝廷的名义开设的粥厂差一点就行,到时候民众自有评判。
只是没想到张绍执掌广陵王宫少府一职五年,贪婪无度,到现在还以为姜或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侵吞得太过了,死了也活该。
对于赵枫来说,此间事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刚刚派了副手从城中抽调了五百官差赶了过来,只要护卫好广陵王就可以了。
至于姜或此时心底别提多高兴了,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在一旁找了辆运粮的马车,在秦正的搀扶下跨了上去。
看着下面人头攒动,吵吵囔囔。姜或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示意众人安静。别看眼前只是一群流民,他们看到姜或伸出手后都知道姜或有话要说了,大部分人都停下了嘴头的闲碎话静静等着姜或说些什么。
“孤乃广陵王!”
姜或一开口,下面众人才全部住了嘴。
“早得知九江郡遭水灾,孤念众人离乡日久,米粮无以为继。于四日前令宫中少府张绍每日调拨三百石大米在这城外开设粥厂,赈济困苦。不料孤御下不严,出此贼卿,侵吞粮草甚巨,却让众人吃这树皮沙石之米粥,乃孤之罪。”
说到这里,姜或收拢了双手,朝着众人鞠躬打拱行了一礼。
在人群中间的建阳令吴晁看见姜或在那自责,连忙上前几步连呼:“本县亲眼所见广陵王为我乡亲百姓出钱出粮,只为让众乡亲们不至于饿死异乡。这样的广陵王,我们报恩还来不及,如何能称罪!”
吴晁一旁的官差举起右手大呼:“广陵王何罪之有、广陵王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