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妄和土子把熟睡中的乔老背回了屋子,觉妄自愿当义工,土子拦不住,只得跟着一起干起活来,半个晚上的时间,两人把乔老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天破晓时,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准备离开那栋四层高的旧楼。走出房门时,觉妄突然心中一颤,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心底钻出。他忍不住回头望乔老一眼,不由自主的轻声说:“爷爷,我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土子走在前头,听到这句话突然浑身一僵,他甚至有点惊恐的转头盯着觉妄。觉妄跟着走出来,见土子看他便问:“什么事?”土子愣在那半晌,才缓缓的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他们在一家小旅馆小睡了一下,中午前赶到雇主位于三十层大厦的公寓,敲门始终没人应,两人无奈的离开大厦,站在楼下商量何去何从。觉妄认为,不如再去上沪看看,如果能找到老贾的家人,或许能联系上雇主。觉妄这么判断的原因,是因为上次送货去伏家,正是雇主与伏老相熟。他粗浅的判断,送货人和接货人就算不很熟悉,至少也是认识的。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已经死去的老贾那里下手。两人再次踏上去上沪的路途,路线已经熟悉了,不过土子的心情却很差,连看风景的兴致都没有。下午才上路,走到天黑两人都找不到一个能投宿的地方,公路两面是稀松的树林,夏夜的野树林里,到处都是虫子的叫声,好不热闹。觉妄指着树林深处说:“我们今晚在那棵树下休息吧。”这段时间赶路的途中,两人没少在野外露宿,土子也不迟疑率先走下公路,朝那棵最壮的树走去。边走边问:“对了,小法师,你能感觉到伏泽吗?它的伤怎么样了?”觉妄跟在土子身后,仔细去寻找了一下伏泽的存在,却只察觉到一点若隐若现的气息,便老老实实回答:“它在玉里,气息很弱,你说过它伤的似乎很重,可能还要修养一些日子。”树林里的小草没过了脚面,走在上面软软的,发出嚓嚓的声音。土子安静的走了一会,到大树跟前,一屁股坐下去,感叹道:“伏泽这家伙也是够拼的。”觉妄垂眼没接话,在土子旁边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水递给土子。土子眼睛盯着觉妄,伸手接过面包时说:“小法师,你是不是还再介意我昨晚说的话?那啥,我跟你道歉,我当时就是一时脾气上来,口无遮拦。其实,看不到也不一定不好。伏泽那小子整个一小白眼狼,本仙对它那么好,它还总跟我拌嘴斗气。”风轻轻的撩动树叶,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觉妄仰头望着树梢上的残月,轻声说:“我们这趟活跑完,去趟泉城伏家吧。”土子蹭一下跳起来,大声道:“你要把伏泽送回去?真的不要它了?”蝉鸣阵阵,大声的喧闹。觉妄拧开矿泉水瓶盖,浅浅的喝了一口,慢悠悠的道:“伏家已经不要它了,我不能不经过它允许就抛弃它。只是,伏泽成人形这件事让我有点放不下。我相信伏泽绝不会做出触犯禁忌的事,所以想去伏家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所在。”土子嘿嘿笑了声,坐回地上,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用手背抹着嘴巴说:“这就对了嘛,你还是很在意伏泽的嘛。”扯开面包袋的声音,哗啦啦的,声音比风声、蝉鸣还大。觉妄道:“昨晚以前,我心里全都是怎么赚钱,修补好庙舍,这样我就能回去,让师傅给我剃度了。可是昨晚,在被乔渊附身之后,我发现。被一个恶灵轻易附身,那便是因为我心中有了空隙,让邪魔之物趁虚而入。那空隙,便是我的狂。佛说,狂歇即菩提。这样的我,即使赚够了钱回到寺里,师傅依然不会给我剃度的。”土子安静的听完,想了想说:“小法师,对于佛啊、菩提啊、狂啊,什么的,本仙不懂,我不过就是一只怪物,侥幸修成仙。自从修成人形后我就总在想,人是什么?为什么灵修行一定要在人间?为什么最后会有人形?还有很多的疑问,这些疑问没有答案。所以我回来了,我想找到答案,想知道我曾见过的那些人,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笑,又为什么有时候会又哭又笑。记得青葙小的时候跟我说过,她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我一直不懂,快乐是什么?然而这十几天跟你们的相处,我偶尔觉得好像抓到了什么,虽然我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我想,我的答案就在这人间,在这红尘之中,在你我和伏泽以后要走的道路上。”提到方青葙,觉妄不由自主的脸热,轻笑了一下,眼睛闪亮的看着土子,语气坚定的道:“没错,我们的答案,就在以后的道路上。”“无论最终得到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走人间一遭,因为那是很多灵求之不得的,是很多将死之人珍惜的。”土子拎着矿泉水瓶,碰了一下觉妄的水瓶,笑着继续道,“更何况,还遇到你和那只整天耀武扬威的金毛犼。”觉妄笑着说:“师傅要我下山渡劫,这劫数到底是什么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我在红尘中动摇了,那便说明我的修为还不够如果我在抉择时犹豫了,那便说明我的心还不够静如果我某一刻后悔了,那便说明与我佛无缘。或许,我的劫数就是这个。”土子重重的拍了拍觉妄的肩膀,指着天空中的残月说:“月再清明,也有昏暗的阴沟。人有犯错的权利,因为有改错的机会,还有能够原谅和包容的朋友。你能想明白就行,别太沉重,否则这难得的一生就太可惜了。下辈子,没准小法师你转世成一只蛐蛐呢。”土子说着,手在草丛中一模,就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