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镇国公府的丫头奴才有多多,光是夫人姨娘、少爷小姐就有不少,难不成这两日只有我一个人派人问厨房要过吃的吗?那照这样说来各房的主子派去厨房的人也都有了嫌疑了。”
说话间徐珞的眉眼横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说话的声音虽仍是有些稚嫩,不服输的倔强却显得她比同龄人更要沉稳,气势更显凌厉。
在场的人闻言皆静默不语,把头低了下来,厨房这种地方是一个府里尤为重要的场所,一般的下人是到不了这里的,只有主子房里派来传膳的奴才才能近得了这里,像一等二等的丫头奴才往常会在主子房里用,再低些的奴才们,饭菜都是有专人端出去,他们来领的。
所以能进入到厨房里头的范围也就缩小了一大部分,在场噤声的尤其以那几个进过厨房的人为主,他们眉头连抬都不敢抬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动作细微到手臂上落了虫子也不敢将它赶走,倒不是心虚,只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注意到,以为他是那动手脚的人。
“你这意思是我也在你怀疑的范围里?”老夫人惊愕地睁大了一双眼睛,这个丫头倒真是敢说!“好一个强词夺理的丫头,你倒是会混淆视听。”
“祖母,孙女不是在混淆视听,只是在为自己澄清罢了,若是孙女做过此事定然不会否认,若是没做的事,别人也休想赖到我的头上来。”
“你以为你这是在威胁谁?”老夫人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坚硬的青灰石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老太太的盛怒。
“祖母严重了,父亲教导我多年,做人要刚正不阿,不戚戚于权威,这才是父亲的女儿,今日珞儿不过是如实相禀,并没有违背祖母的意思。”
“没有?我看你是铁了心的要和我作对,厨房里的奴才只瞧见你的奴婢在熬药的时候接近过熬药的罐子,你还死不承认!眼下你大伯母的性命攸关,你却还在这里示威。”
徐珞瞧见徐老夫人一副要上前将她撕了了模样,心中不由越发的冷,初次见徐老夫人时还觉得她是个亲和的,谁知才经过这么一件事就彻底露出了她慈善外表下用心之狠,只因出事的是她惯疼爱的儿媳,就可以毫不思索地将这盆子脏水泼在自己的身上,要知道里面的人再是疼爱,跟徐老夫人也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而她徐珞身上可真真切切流着镇国公徐家的血!
说到底,血缘这个东西也不过如此,徐老夫人看不看重皆不重要,徐珞自己又看重到哪里去,不过是思量眼前这位老太太是她父亲的母亲,她理应给予该有的尊重。
可若是为老不尊的话,又当如何?
“祖母,您若是这样想,珞儿也无话可说,只是珞儿有些奇怪,”徐珞躬身拾起那包被她挡下的那包药,“这药里面的成分都有哪些,您有派人仔细查过这药方吗?”
见老夫人面色微赧,徐珞便知结果,玉春瞧见二小姐的话令老夫人有些难堪,她便上前圆场“这要是圆镜大师的秘药,多年来替不少公卿贵人瞧好过,人人都道这是神仙药,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告诉旁人呢。”
“金贵?不是用来治病的良药,有何珍贵?”徐珞冷哼一声,“这不是驱邪避祟的药吗?圆镜大师日日将这种东西带在身边,难不成这满京城的贵人都招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忽然笑了出来:“大伯母的病情突然加重,会不会是这不干净的东西太厉害了,反而激怒了它,叫它报复在大伯母身上?”她的声调时而谨慎时而惊讶,好似真的是在用尽心思猜测,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一般,忽的她瞪大了眼睛,伸出一只手指指着圆镜大师,厉声说道:“那把大伯母害成这样的人就是你圆镜大师了!”
“我…我…”圆镜大师被徐珞突如其来的职责吓得魂不附体,一时间连出家人的谦称都忘记说了,醒过神来时连忙推辞道“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啊。”
“徐珞你发什么疯,这满城的贵人都知道圆镜大师的法力高深,你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逊!”徐嘉珊怒气冲冲地率先呛声。
“徐嘉珊你闭嘴,你这么急着要我认下这罪名,又反帮着一个外来的人说话,是有什么目的在里面吧?”徐珞话的尾音上扬,说不出的几分蛊惑。
“我能有什么目的!”说话间徐嘉珊抬眼瞧了一眼自己的祖母,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你犯了错还这么嚣张,将事情推诿到别人的身上!”
“究竟是谁的责任还不好说呢!”徐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徐老夫人,这坚定的目光倒叫徐老夫人想起自己的儿子当初也是有着这样一双纯净、坚韧不拔的目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咬着牙扛的架势。
她还记得当时夫君曾经说自己这个儿子将来必是个成大事者,她是如此坚信过,可惜徐庆之到底还是辜负了她对他的期望,也是用这一双坚定的眼睛,在她面前如此果决地告诉她此生非汪琼露不娶,为了眼前跪着的那个女人毁掉了自己的半生。
而他们的孩子如今又是用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自己,徐老夫人顿时深感悲凉。
“你要查这药?”徐老夫人的回答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这圆镜大师是徐老夫人花重金请到镇国公府的,又是她派去照料儿媳的病情的,听到徐珞的话照理徐老夫人应是反应最大的那一个,不想盛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