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继?”汪琼露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大惊之下竟将这疑问宣之出口,“给我?”
汪氏满带疑问的眼睛落在徐老夫人眼里,徐老夫人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点了点头道:“是。”
见徐老夫人一脸的肯定,汪氏心中虽仍是吃惊,却也不再言语,徐老夫人见她神色平静,又继续说道:“这是如眉生前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原本我是想将两个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只是我也知道自己年事已高,若是哪天我去了,这两个孩子心中又是一道伤,我体谅如眉的心,她唯恐自己的孩儿被人欺负了去,我又何尝不想给这两个孩子好的成长环境,奈何却有心无力。”
“母亲说的什么话,您身子骨好着呢,万不可轻易说这样丧气的话。”老夫人的话里多有一番垂暮之气,汪氏听着不忍。
两个月前老夫人长子才去世,一个月的时间儿媳也撒手人寰,叫她接连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不伤怀,经过这两次事件的打击,徐老夫人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一头零星的白发眨眼之间竟已染上华霜。
“你也不用安慰我,今天叫你来,是想把这事与你说一说,好叫你心里有个数儿,庆之自打回京来,就一直在忙,想来想去这种事情还是由你说最为稳妥。”
说着徐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又连着转了几圈。
“母亲能把这件事交给儿媳来做,是母亲信得过儿媳,儿媳也定不会辜负了母亲的期望。”汪琼露起身恭谨地施礼答道。
徐老夫人见她这幅遵从的模样,紧张的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放松。
只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谨慎地再交代,“不只是我信得过你,这也是如眉的意思,先前也是她提出要你代她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可见是对你信任有加,不然这满府的人为何不选,偏偏选中了才从边关回来的你?你们之间的关系我尚且你莫要辜负了她对你的期望才是。”
“母亲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大嫂的厚望,待他们视如己出,好好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说着汪氏又是盈盈一福,越发的谦卑和恭谨。徐老夫人看在眼里,虽仍是对她有些不信任,但思量过后还是选择了相信。
“庆之那边,还需要你同他讲一讲,免得他觉得太过唐突,珞儿和衍儿那边也是,将来都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兄弟姐妹,莫叫他们之间生了什么嫌隙才是。”
汪琼露点头应了声是,徐庆之这边好说,自从大嫂去世后,徐庆之每日里也会提醒她若得了空便去兰芳院那边看看两个孩子,对他们要厚待些,莫叫他们灰了心,说起来对这两个孩子也是用心的,若是听说老夫人的意思,怕是也会愿意照顾这两个孩子的。
只是…
一想到自己家的那一双儿女,汪氏不免有些头疼,徐衍倒还好,是个内敛知事的好孩子,就算是不乐意添两个哥哥,想必也不会表现的过于明显,叫大家难堪了去。
头疼就头疼在自家的那个混世小魔女身上,她骄横惯了,纵是徐衍她也要搅上一搅,上次有个下属送了徐衍一只活蹦乱跳的鸽子,珞儿瞧见了,见自己没有,便把那送鸽子的将军好一通数落。
二十多岁的大男人被她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愣是数落地张不开嘴。
一个陌生人尚且这么不饶人,若是换了两个哥哥来,镇国公府的天还不要被她折腾翻了?
说到这,汪氏忽的想起来一个问题,她与老夫人这厢商量妥当了,那两个孩子那里是否知道这个消息?
只是这话若是问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她心有逶迤,不愿答应?若是不问,她贸然去了大房两个少爷面前说了此事,恐会吓到他们。
徐老夫人自说出这个念头后,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要从汪琼露的脸上扫一扫,对她脸上的神情半点不容放过,生怕自己将她眼里的那抹不情愿给忽略掉,此事,她容不得有半点的异样的不满,必须要亲自将事情坐定。
虽然徐平章只娶了她这一房正室,没有经历过女人们之间的那些心计,但深宅大院里的把戏她也曾听过不少,后母苛待继子女的事情也不是鲜少的案例,倘若今日汪氏有一分不满,来日都要十倍百倍地算在她那两个孙儿身上。
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想必也是沈如眉最不愿意见到的。
眼下见汪氏脸上焦躁不安的情绪,徐老夫人心中忽的沉了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透着一丝凉意:“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汪氏见徐老夫人率先问了出来,她惊得心有些不稳,嗫嚅了半天双唇后,才缓缓开口道,“儿媳不敢,只是心中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母亲。”
“你只管说。”
“不知业文、业征两兄弟知道母亲的这个决定了没有?我虽看着他们出生,这些年却也并不曾对他们有过照拂,他们对我许是有些生疏的,是以若是忽然将他们过继到我与庆之名下,恐怕会令他们心有不安,再者往后也不易于相处。”
汪氏将这些话说出来后,心中如释重负,她不担心抚养这两个孩子会有什么不便,只是担心这种突然的变故会给孩子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这件事情你放心,如眉时日不多时曾在两个孩子面前提及过此时,并问了他们对你的看法,之所以定下由你来抚养,也是征得了两个孩子的同意之后如眉才做的决定。”徐老夫人听到她问得是这件事,心中复又平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