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蕲州仿佛是被永贞帝给气着了,脸上顿时通红,一双虎目瞪得大大的。
见永贞帝不像是玩笑,半晌后冯蕲州才跟泄了气一般,垂着头道:“臣遵旨。”
永贞帝见他模样只觉得心气舒坦,他亲自起身扶着冯蕲州起来之后,对着他说道:“朕知道你恨冯家之人,也并非不让你报仇,但是人言可畏不得不防,你没必要将你自己搭进去。”
“朕会让陈安传旨,剥夺谢氏诰命,交由刑部严审其谋杀你母亲一案,至于冯远肃和冯恪守,大理寺自会查清他们所做之事,朕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你若觉得如此还不能解恨,朕答应你,等到审完之后,朕让你亲手送他们上路如何?”
永贞帝说完之后目光紧紧看着冯蕲州,想要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看个清楚。
“陛下…”
冯蕲州猛的抬头,显然没想到永贞帝会做出如此承诺,眼中满是动容之色。
永贞帝很是满意,沉声道:“你要知道,朕已经做了退步,但是也须得暗中进行,否则若让人知晓他们死于你手,只会为你招来恶名。”
冯蕲州闻言震动,虎目微红的跪着道:“臣……对愧对陛下,只是陛下,臣方才所言也并非都是一时气话,臣虽非谢氏之子,但却养于她膝下,虽不愿承认,但与冯远肃、冯恪守之间仍有血脉之情。”
“冯远肃谋逆犯上,臣虽不知情,却难免受其牵连,朝中必会有人借此弹劾。”
“陛下倚重于臣,臣感激不尽,但是臣不愿意因一己之过,而让陛下圣名蒙尘。”
永贞帝闻言顿时沉了脸,看着冯蕲州冷声道:“朕乃天子,是这大燕朝的主人,朕看重谁人,谁敢妄言,你只管替朕守好都转运司,好好替朕办事,朕看谁有这胆子,敢拿冯家的事情与你为难!”
陈安没想到永贞帝原是对冯蕲州有疑,结果冯蕲州不过三两句话之间,便让得永贞帝对他释疑,甚至还亲自做出承诺,让他官复原职,甚至还大加安抚,他满心震动,直到永贞帝命他送冯蕲州出宫时,陈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眼看着冯蕲州出了宫门,陈安看着他的背影,满脸沉凝。
这冯蕲州,到底是因为运气好,还是他对圣意揣摩到了极致?
如果是前者,时运总有不济之时。
可如果是后者……
陈安紧紧握着拂尘,心中蒙上层阴云。
冯蕲州不是没感觉到陈安对一路上对他的打量,只是他却不甚在意。
陈安此人虽只是太监,却历经两朝,服侍两任帝王,在先帝驾崩之后,还能以贴身近侍的身份得永贞帝倚重,就知他是心思极狡之人,这种人最是惜命,只要不是危及自身,否则他哪怕知道再多,也不会轻易吐露分毫。
冯蕲州出了宫门后,就见到左越驾守在宫门前,一见到他后便立刻迎了上来,而冯蕲州坐上马车之后,心中这才彻底安稳下来。
他知道他过了今天这一关后,之前所有的谋算布局,在这一刻才算是全数完成,无论是拿自己做饵也好,还是算计冯远肃和萧俞墨,若是不能让永贞帝信他,哪怕能毁了冯远肃两人,他自己也得不了半点好处。
如今永贞帝既信了他,冯远肃两人就再也别想再翻身,冯家依旧会倒,可他却能从这次的事情里彻彻底底的脱身出来。
“二爷,方才郭阁老让人传信过来,说李丰阑刻意挑起永贞帝疑心,襄王也在暗中出手散布谣言,应是想要坐实二爷设局之事,郭阁老问二爷,可要设法出手阻拦?”左越隔着车帘低声道。
冯蕲州闻言冷淡道:“无碍,随他们折腾。”
这天下能左右他冯蕲州生死的,永远都不会是襄王和李丰阑,只要永贞帝不想他死,只要永贞帝不想都转运使的位置落入一个不明底细的人手里,哪怕李丰阑说破了天去也没用。
至于流言蜚语,他又怎会惧怕?
说到底,手中有权才是硬道理,只要他冯蕲州还在朝中一日,只要他还是都转运使,还得永贞帝信任,哪怕流言喧嚣于尘,哪怕其他人对他再有不满,那也得憋着,又有谁敢在他面前置喙半句?!
冯蕲州入狱了几日,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想起被拐到了镇远侯府的宝贝闺女,冯蕲州敲了敲车壁道:“去镇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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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乔入了镇远侯府几日,过的还算舒坦,她原以为住进别人府中会有些不自在,可等到待了两日后才发现,她完全想错了。
贺兰君是个十分好相处的长辈,她性情直爽,笑起来时跟廖宜欢像极了,她身上没有旁人府中妇人那般处处讲究礼数排场,反倒是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比如,冯乔亲眼见识到廖宜欢之前所说,那些开过光的碗筷杯碟。
再比如,她入府第二天,贺兰君就让厨房给她送来了十全大补汤,只因为听廖宜欢说她有些气血不足入了凉…
贺兰君热情,但是却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她待人处事之事和廖宜欢一样,让人觉得舒服。
日过正午,冯乔正在院中扎着马步,她身上穿着的是贺兰君替她买来的一袭桃红简衫,青丝束在脑后,少了几分娇软,多了些飒爽之色。
小姑娘脸颊红彤彤的,光洁的额头上浮着一层虚汗,明明两条腿已经有些发颤,却仍旧咬牙坚持着。
廖楚修得了宫里的消息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并没有惊动冯乔,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