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徵抬头看着柳相成,眼底已然染上了寒色。
只是柳相成却是气怒异常,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神情间的异常,反而只记着刚才柳徵的话,说他跟董家翻脸的事情。
柳相成怒声说道:“我们柳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几年我们入朝之后,拦了多少人的路,先不说冯蕲州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寻着错处便想落井下石,朝中容不下我们之人更是大把,你此时跟董家翻脸,自以为拿捏到了董家的把柄,可是那董氏算个什么。”
“先不说董家为了董氏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大皇子,他真能为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便严惩董氏,甚至为了那孩子便舍弃了董家?”
柳相成气不可遏。
“大皇子因为上次的事情本就对我们有些嫌隙,就连朝中也开始出手压制我们的人,慧如此次失了孩子,你本可以借机让董家欠下我们一个人情,甚至让大皇子对我们柳家心生愧疚之意,可是你个糊涂东西,你竟然如此胡来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你简直是糊涂至极!”
柳弛也是紧皱着眉心沉声道:“二弟,你这次太冲动了,那董年之这些年跟着大皇子鞍前马后,岂是那般容易离间的,而且慧如那孩子本就来的不当,如今孩子没了,对慧如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我知道你心疼慧如,可是也断不该这般便与董家翻脸,若是真让大皇子生恼,怕是更会对我们柳家生恨。”
柳徵听着柳弛的话,心中那份凉意更甚,缓缓抬头看着他:“好事?原来大哥是这么想的?”
柳弛闻言隐约觉得不对,低声道:“二弟……”
“够了。”
柳徵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你不想让慧如得罪了大皇子让他对我们生恨,那何不将青凤送过去,想必大皇子定会欢喜。”
柳弛脸色瞬变,猛的起身:“二弟!”
柳徵冷眼看着他:“当初若不是你出主意想要算计敏芳,慧如怎会阴差阳错的替她成了棋子,如果不是你当日所为,她又怎么会怀了孩子那般不堪的嫁入大皇子府?”
“如今你却来跟我说,慧如那孩子来的不当,大哥,你良心不亏吗?”
柳弛脸色难看,就想说话,可是柳徵却根本就不看他,直接扭头看着柳相成声音冷冽:“父亲从来都不是这般善于退让之人,你怕得罪董家,可董家若不势倾,我柳家如何出头?”
“当初慧如有孕之时,你便隐瞒消息,准了她济云寺之行,后来她怀孕之事露于人前时,你不似以往想尽办法的借机成了她和大皇子之事,将我们柳家彻底和大皇子绑在一起,反而数次拒了大皇子要迎她入府的要求,甚至于若不是大皇子求了赐婚,你还想将她打发去家庙,如今慧如没了孩子,你没有半点恼怒,就连大哥也说这是好事。”
“父亲,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你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慧如和她的孩子来成为我们柳家的依仗,成为我们牵制大皇子府的筹码,还是你想要辅佐的从头到尾就不是大皇子,而他。”
柳徵抬手指着柳弛,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道:“他的女儿,柳青凤,才是你真正看重想要许以你心中人选,那个为皇为后让柳家富贵无极的人!”
柳相成脸色大变。
柳弛听着柳徵的话先是愣住,可脑子里却是蓦的就想起了当初柳申跟他们决裂那一日在这里说过的话。
柳申也曾经说过,柳相成想要辅佐的根本就不是大皇子,他还曾经说过,柳相成从来就未曾跟他们说过实话,他所想要的,所做的事情,跟他们知道的完全不同。
那时候柳弛只觉得柳申所言多是愤慨之言,在心中稍稍驻留了片刻便全部忘却,可是如今柳徵又说出同样的话来,甚至还说柳相成将柳青凤留着,是为了给他心目中真正想要辅佐的人。
柳弛忍不住看向柳徵。
柳弛脸上的震惊之色,落在柳徵眼里却成了被他拆穿真相时的慌乱。
他冷笑出声,看着柳相成时眼中已不带半点温色。
“所以父亲,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当初他还曾笑话柳申,觉得他不被柳相成看重,甚至连他的女儿在柳相成眼中也不过是棋子。
可是如今想来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他自以为柳相成看重他,可他却从没跟他说过半句真话,而他自以为自己和柳申不同,可他的女儿,照样和柳敏芳一样,在柳相成眼中不过就只是棋子一枚。
柳相成脸上是恼色,也是惊色,他不知道柳徵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可是对着柳徵那双眸子,他却隐隐看到了当初的柳申。
那种与他决裂时,毫不犹豫甚至满是疏远淡漠的神情。
柳相成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沉声道:“徵儿,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是不是有人想要挑拨你我父子关系?”
“当初济云寺之事本就只是意外,我若是早就知道怎可能会同意慧如出府,让得我们柳家陷入那般流言蜚语之中?后来大皇子求娶慧如本就不是真心,他对我们心存怨怼,我又怎敢将慧如嫁入他府中?”
“如今慧如孩子没了,我也心痛,我也想要彻底跟董家翻脸,甚至让董氏给我那外孙偿命,可是我不能,我身后还有柳家,还有你们,出一时之气固然解恨,可是将来呢,有董家为难,你们仕途必然艰难。”
柳相成看着柳徵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气我不为慧如出头,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