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色变。
永贞帝看着萧闵远:“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萧闵远沉声道:“儿臣觉得,就目前来看,与其拼的你死我活,倒不如以退为进,暂时先如了廖楚修的愿。”
“眼下京中危机,皆是因廖楚修围宫而起,只要能平息了廖楚修这边,稳住京中局势,贺兰家自然没有理由再动手,至于陆家,到时候将陆云虎握在手中,他们又怎敢有什么异动?”
“况且只要廖楚修愿意平息干戈,重新归顺,那柳相成便不足为惧,届时父皇也能传讯出京,只需调动皇陵、安俞驻军来援,便能轻易解了京城之困,又何需惧怕那陆家之人?”
永贞帝听着萧闵远的话,猛的抬头看向冯蕲州。
萧闵远刚才所说的这些,竟是和冯蕲州先前所说的一模一样。
想要平息廖楚修之事,就只能接了陆云虎的状子开堂会审,哪怕能推出个替死鬼来,可偏听偏信害了忠臣良将、致数万将士枉死的他也逃脱不过罪责。
到时候想让廖楚修心甘情愿的撤兵,就必下罪己诏,昭雪廖泊如,而下过罪己诏的皇帝又还怎么可能安坐在皇位之上,想要保住萧家的皇权,平息军中怒火,就定要立储君,传位太子…
原来冯蕲州算计的,在这里。
原来他选择的,居然是襄王!!
下方诸人之中,也有不少人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一时间都是看向永贞帝。
永贞帝把持朝政不肯立储,哪怕身残之后依旧不肯退位,朝中为了储君之事早就争执不休,几位皇子之间更是暗潮涌动,大皇子去后,如今朝中有力争夺储君之位的就只剩下襄王和诚王。
李丰阑不由握紧了手,看着长身而立的萧闵远,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来。
永贞帝深深看了萧闵远一眼,才沉声开口:“你们先出去。”他顿了顿,“襄王留下。”
“父皇。”
萧延旭瞬间一惊,下意识的不愿意让两人在这时独处。
李丰阑却是赶在他开口之前,上前一步打断了他,沉声道:“臣等在外面等候陛下吩咐。”
萧延旭几乎是被李丰阑强拉着出的门,等到馐保他顿时压低了声音急声道:“外公,你拉我做什么,老三最是奸诈,这个时候让他跟父皇单独在一起,万一让他得了父皇的青睐怎么办?”
李丰阑看着到现在都还没想通关键的萧延旭,头一次露出失望之色。
他往日总以为,萧延旭才智虽不惊人,可也并不蠢笨,他好学多思,再加上有他的教导和辅佐,他绝不输给其他皇子。
可如今一看,才发现其中差距。
萧闵远自始自终就算计在前,就算先前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可永贞帝单独召见了冯蕲州,如今又单独留下了萧闵远,再加上刚才萧闵远的那番话,就足以让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可是萧延旭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抓住重点,只单纯的不想让襄王在永贞帝面前露头。
李丰阑对着萧延旭摇摇头,一时失了跟他说话的兴致。
不是他不想帮他,而是他已隐约察觉,有些事情已无回旋之力。
李丰阑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冯蕲州,忍不住上前了两步低声道:“冯大人好手段。”
冯蕲州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各为其主罢了。”
……
所有人退出去后,御书房中就只剩下永贞帝和萧闵远两人。
永贞帝沉着眼看着萧闵远,像是在重新审视自己这个儿子。
他一直都知道,萧闵远是他所有儿子里面心计最出色的一个,他心性狠辣,性子凉薄,又有手腕,这些年不靠着母族没有半点倚仗,却硬生生的爬到所有皇子的上面。
而如今,他能说动冯蕲州为他所用,单就这一点,就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朕真是小瞧了你。”
萧闵远闻言没有说话。
永贞帝沉声道:“你如何说动冯蕲州为你所用的?”
萧闵远开口:“儿臣不明白父皇所言。”
“呵……”
永贞帝冷嗤一声,“朕不是傻子,这京中形势若说有一半是陆云虎和柳家所为,想来另一半就出自你手,你虽性子凉薄,却也想不出这么阴损的计谋,更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能教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怕也只有胆大包天的冯蕲州。”
“他一向不为人驯服,心中丘壑更比天大,你到底是拿什么说动他的,竟能让他同意帮你,甚至不惜挑起京中乱局,来逼迫朕立你为储?”
萧闵远见永贞帝戳破了他和冯蕲州的那些事情,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儿臣与冯乔有旧,父皇命人送冯乔前往安俞时,儿臣已将她带回京城。”
永贞帝神色微震。
原来是冯乔。
竟然是冯乔!
他想过萧闵远许了冯蕲州功名利禄,许了他富贵荣华,许了他将来封王拜相,位极人臣,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冯蕲州选择萧闵远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冯乔!
那个像极了萧云素的女子!
脑中思绪不断闪烁,很多过往的事情渐渐浮现出来。
温家的倾颠,吴家的灭亡,柳家走到今日的残破,还有他的儿子们在朝中搅弄的风云……
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情剥掉外壳之后,留下的却是千丝万缕紧紧缠绕的谜团,而当知道萧闵远说出冯蕲州为了冯乔投奔他时候,永贞帝只觉得一道灵光划过,那些事情里隐隐浮出一条脉络来。
永贞帝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