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收集杖后,设法将其整合,于是便有了月轮,也就是摩柯婆罗多。而展陶在继承后,并不打算延续这点发扬光大,他突发奇想,将月轮撤散,每支杖都是一柄剑,他用神识凝成剑阵,席卷逆风迎,势要贯穿这天穹。
当彗星与雷云交汇,万物寂灭于此间,因为残云重叠,胜败看得并不那么明朗。除了二位交战者,无人知晓此役的结局,除了那只观战的鹰。在剑阵溃散,暗月摇晃坠落的时候,黑化蛊雕乘风而,一口含住了失去意识的展陶。最后鹰与人对峙,少卿注视良久道,“没理由,你是我的妖侍,神识该臣服于我才对。”
蛊雕在做挣扎,在它识海,有两缕白色的离魂和一颗紫色的球,离魂分别隶属化蛇和蛊雕,而那球状物,自是卿的杰作。电光火石间,万道神念袭入识海,犹如晴空闷雷,在巨大的威压下,两缕离魂激荡飘扬,透明光滑的表面,如煮开的水般沸腾。
那道神念在不断传导着:吃了他!吃了他!
这是一场关乎蛊雕肉身主导权的争夺战,白色离魂势微,紫球穷追不舍,一时识海惊起千层骇浪。眼看要败了,化蛇的离魂忽而慢了下来,虽然仅是一道离魂,可它仍拥有化蛇本体平时的理智与清醒。它自发将离魂打散,精纯磅礴的灵力流反冲,把紫球砸得粉碎。外边牵引紫球的卿只觉着胸口一阵生疼,随即喉管涌一股血腥。
肉身消亡,神魂无宿可栖,便只能分出一道离魂,进而离魂被强力打散,那么完整的神魂就只剩残魂而已了。离魂依附宿主能得以重生,而残魂则不然,化蛇的行为等同于自杀,它的决然它的果敢,令同为离魂的蛊雕倾佩。可是,即便夺回了肉身的控制权,身处修罗场内,照旧无济于事。
大理寺内最多的便是牢狱,这一天,一蛇一鹰一人被关押入狱,这一天,大理寺的实质掌权者重回大殿,召开了多年以来的首次朝会。朝会没有过多有意义的内容,大体是某种宣告,告诫这世人,老子回来了。
这一天,卿换了张年轻俊朗的脸,好颜总会让人心生欢喜,即便谁都知道,那只是人皮面具,是虚假而不真实的。这一天,寺外的墙终于塌了,阻拦国教和联盟的天堑消失,众人得以继续前行。自然不会是真的把那么多道墙给铲平了,卿主动敞开了大门,迎客入城。
这一天,卿将其命名为审判日,自首次朝会外,这也是他归来后的初次执刑,他将向世人公开,对展陶一行人的罪做出最公正的审判。在这样悲戚的日子里,没有阴雨绵绵,却是天光大亮晴空万里。虽是正午审判,可早早的,大理寺的佛塔广场,已云集了千数之人。
狱监前去天字牢押人,阴暗潮湿的巨大牢笼内,有一头发臭的鹰在奄奄一息,它羽毛掉了大半,暴露在外的体肤开裂,创口处流着脓水,再细致些,还能看见爬动的蛆。若不是这鹰的眸子还睁着,当真会以为它已经死去许久了,即便肉身破损不堪,可蛊雕的眼神依旧足够戏谑。
它盯着身着黑甲的狱监们,用神识传音嘲讽道,“瞧你们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我都这副鬼样了,真是一群怂包!”
啪!黑暗里火光一闪,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声,还有其后惨烈的痛鸣。细长灵动的鞭在空中如水藻般扭动,适才的抽打,在蛊雕皮肉留下焦烂的伤痕。这是产于大理寺的刑鞭,它能透过肉身直打神魂,对被施刑者来说,将体验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你倒也耐得住折腾,都这么些天了,始终不肯松口。”有人冷哼道。
自关押进天字监来,狱监们千方百计使蛊雕张口,可无论他们想出何种毒刑,甚至直接用利器去切割鹰喙,都动摇不了蛊雕以性命捍卫主人的决心。
蛊雕耷拉着眼皮,再也伪装不了神情里的疲惫,“你们这群畜生,最好别让我逮着机会出去了,否则,我定会回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很遗憾,没有可能。”
……
卿在百官簇拥下登大宝,他俯视着广场如潮水般匍匐的子民,心情却是糟糕到了极点。身在大理寺,最重要的莫过于象征身份地位的杖,可在昨夜,他的杖失窃了。他清楚地记得昨夜每一个细节,可就是想不起来,他的杖是被何人,以何种方式盗窃的。这种被他人主宰的感觉极令人不爽,卿深感厌恶,渴望杀戮得以宣泄。
众人或炙热或漠然的注视下,押运蛊雕的囚车来了,它被缚在烟台,被漆黑粗壮的铁链捆绑。烟台是一根直指天穹的青铜巨柱,巨柱铭刻山河百花,还有诗歌梵文,不管是优美的赞歌,亦或是恶毒的诅咒,都仅是肃杀的一部分。
钢铁王座的卿,目光平静地看着接受审判的鹰,他的民众们,在为他的英明欢呼祈祷,不,也许他们只是喜欢看血腥的画面罢了。在卿开口审判前,时隔多日,蛊雕终于舍得张口,只是这回它没有说话。展陶躺在蛊雕的舌头,身形面容虚弱不堪,他与卿对视,默了半晌才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卿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分森然,他没有开口,而是用神识道,“你信或不信,我本不想杀你。可昨夜一过,我改变了主意。”
展陶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其中夹杂的意思有些复杂,大概是,你为何不遵崇内心的真实想法?又或者是谁能影响你的判断?
“是你偷的?”卿传递的这抹神识并不够坚定,说明仅是他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