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那人的势力,已经渗透内阁。”周菀试探着说道。
程青羊一脸严肃,“郡主会带下官进宫吗?还是先找一处地方梳洗一二。”
周菀摇了摇头,道:“你这幅尊容,的确是不合适面圣,不过为防意外,还是直接觐见。”
马车行至宫门口,便有侍卫上前阻拦,按规矩,任何人入宫,都得下马步行。
周菀想了想,递给福慧一块令牌,只见那令牌上书“如朕亲临”,宫门的侍卫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郡主殿下果真是权势滔天。”程青羊笑着道。
周菀挑了挑眉,“怎么,大人觉得不妥?”
“这金龙令,陛下都能给您,可见是当真看重,不过若是被朝野得知,怕是那些老家伙又要闹着说是牝鸡司晨了。”
“怎么,程大人也要学他们谏言一番?您这桥还没过,就想拆啊?”周菀淡淡的笑着。
程青羊忙道:“殿下误会了,微臣不是迂腐之人,这令牌您拿着,可比别人拿着让微臣放心。”
话音刚落,只听得他肚子里传来“咕咕”之声。
程青羊面色有些尴尬,“郡主,微臣连日奔波,失礼了。”
周菀看着他脸色的尘土,笑着问福慧,“可有吃食?”
福慧迟疑片刻,方道:“只有这个了。”
周菀一看,福慧拿出的,正是君珉送的水晶酥。
她点了点头,“这水晶酥是本宫吃剩的,大人若是不嫌弃,不妨先垫垫肚子。”
程青羊连忙恭敬接过,道:“怎么敢嫌弃,这几日,微臣便是草根都吃过的。”
周菀挑了挑眉,“你的银钱呢?”
程青羊咬牙切齿道:“被几个小毛贼摸了去。”
“殿下,这马车是直接去乾元殿吗?”侍卫打马凑近车帘问道。
“乾元殿人多眼杂,微臣怕走漏了风声。”程青羊忙道。
周菀想了想,道:“那就先回崇庆宫,你让李影去乾元殿一趟,请陛下到崇庆宫来。”
说着,又跟福慧道:“你先回崇庆宫,告诉外祖母这里的情况,事关重大,请她帮忙安排一二。”
“诺。”
程青羊看着眼前的少女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周菀看程青羊盯着她许久,问道。
程青羊慌忙摇头,心里有些乱,“郡主倒是少年老成。”
周菀叹息一句,扯了扯嘴角道:“可世人大多喜欢的都是天真少女。”
程青羊看着少女的样子,心下微微抽疼,道:“天真少女总有长大的时候,不过或早或迟,臣从不觉得,永远待在绣阁里,不知世事,是一件好事。”
“你倒是有点意思。”周菀笑了笑。
程青羊接着道:“这世间之事,瞬息万变,古往今来,朝登天子堂,暮为阶下囚的事情,总是比比皆是。”
“可总有一些酸儒认为,女子当以柔顺为美,你觉得呢?”许是觉得难得遇到开明之人,周菀便多问了几句。
“不知殿下是否听说过菟丝花?”
“愿闻其详。”
“菟丝花是一种寄生植物,它不能单独成活,必须依附大树吸收雨露阳光。”
周菀皱眉,“那如果它所依附的大树枯萎呢?”
“菟丝花也跟着死亡。”
交浅言深,周菀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青羊接着道:“微臣的父亲是个武官,常年戌守边疆,微臣自小便是母亲带大的,她一个女人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经历的困苦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可臣从小到大,未曾听闻她诉过一句苦。故而,臣从来不信女子当以柔顺贞静为美那套鬼话。”
“你很敬重你母亲。”周菀笃定道。
“生养大恩,无以为报。”程青羊眼角微红。
车轮咕噜咕噜的沿着狭长的宫道往前转,车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崇庆宫到了。”
周菀率先下车,看到崇庆宫上下却没有什么人影,便知事太后的安排,转头看向马车,道:“程大人,下车吧。”
程青羊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迅速的下了马车。
“先进去等着吧。”周菀笑着道。
二人将将进入崇庆宫,便听得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周菀对他打了个手势,自己亲自迎了出去。
“阿宁,怎么了?”皇帝连忙止住她要行礼的动作。
“舅父,事出突然,有一个人,要见您。”
皇帝挑了挑眉,“谁?”
周菀看了一眼他身后人,皇帝秒懂,便道:“王安跟着,其他人在外面候着。”
进得屋内,只见一个身形如同乞丐的年轻男子,皇帝瞳孔微缩。
“臣程青羊自江南归来,恭请吾皇圣安。”程青羊面朝君王,撩衣摆,俯跪于地。
皇帝赶忙上前,扶起来他,轻叹一声,“江南之行,爱卿受苦了。”
程青羊抬头,目光灼灼,“托陛下的福,幸不辱命。”
“你们一行数百人去江南,怎么就你回来了,其他人呢?还有暗卫呢?”
程青羊叹了口气,道:“初到江南,臣便与刘文举大人分开行动,一明一暗,明面上刘大人与江南官员虚与委蛇,而微臣,带着暗卫一起调查,微臣一连调查数十日,果真查出了一些眉目,不料队伍里有内鬼,将我们的消息泄露给了江南的那些贪官。”
“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看。”皇帝追问。
程青羊看了一眼周菀,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