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清明节,苏杏多半是在家祭拜,然后汇钱给老家的人帮忙在父母坟前烧纸钱奉香火。
富在深山有远亲,哪怕她男人欠了几千万,依旧是有钱人。
之所以无人敢上门攀亲,皆因她夫妻对嫂子、堂姐的态度令人心寒。即便有人问起她家的地址,也被她直接的一句“路上危险、经常不在家”给打发了。
她连自家人都不欢迎,别人更不会自讨没趣。
自从那一次和族人好好说话之后,每年的清明都收到族人给她群发的信息。内容不外乎两样,一是敲定扫墓日期,二是集中收钱买冥纸香烛供奉先人。
所以,苏杏不再麻烦小饭馆的老板,而是直接在族群里发红包给负责人。
有明细帐目,不怕被私吞。就算私吞一点,念在负责人辛苦一场抽点水也没什么。
一场兄弟姐妹,不会计较这些。
今年的清明节,苏杏和柏少君带三个孩子、小能一起回江陵扫墓。
柏少华不去,他尊重本土文化,不喜参与其中。
苏杏并未强迫他,婚前婚后的仪式他去了,如今肯让孩子随俗不和她起争执,这已经很好了。
至于什么爱她,就要随她走风俗啥的,没必要。
人无完人,她可能也有不喜欢随他的风俗,暂时没碰到而已,万一有呢?对她而言,夫妻之间更要留有余地,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能挖坑把她埋了。
不要小看宅男的智商,尤其是她家那位,她已经不想再领教他的意外表现。
惹不起啊!罢了。
“他是女婿,怎么能不回来?”回到村里,有嫂子婶子之类的妇人不满发问。
“他不回来也是女婿。”苏杏直接就怼了,懒得往深里考虑。
对方哑口无言,瞧智.障似的转身离开了。
她被人诟病的原因,多半是听不出别人的言外之意,譬如替她抱不平。好心没好报,这是她在族中的同辈之间留下的印象。
“看她什么时候哭着回来求娘家。”
这句话,从长辈的口中传到年轻一辈的身上。而她依旧我行我素,不知悔改,亦不曾见她哭过一回。
人生在世,流言不绝。
有能力的人,无惧世俗陋习。
苏杏直接回到村里,分别给几位年纪最大的老人封了红包。金额不少,她的大方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男人对你好不好?他怎么不回来?跟你回来那小伙子是谁?”懂得孝敬老人的儿孙,老人们自然多几分关怀。
在老人心里,她是女孩,找的男人好不好是关键。
“好,他不习惯我们的风俗,”面对老人,苏杏不敢随口敷衍,“少君是少华兄弟,让他陪我回来一路上有个照应。”
“那就好。”
虽然侄孙女婿不回来,懂得派兄弟随妻儿回乡也是一种体贴,老人们一脸的欣慰。
柏少君颇受年轻一辈的欢迎,此刻正和几位炒菜的堂兄弟聊家常。小菱、小野和小染到哪儿都能自来熟,没人陪玩,三姐弟和小能在村里玩得也很开心。
当然,有小能在,村里的孩子很快就凑了上去。
“见过你哥和小峰他们没有?”有老人问。
提起亲哥父子,奇怪得很,今年他们父子居然一个都没回来。
不过,苏杏兴趣缺缺,“没呢,等有机会……”再说。
后两字还没说出口,便见一位五官清秀身材略丰腴的妇人牵着一名五岁的小男孩过来,冲苏杏大方一笑:“你是小杏吧?常听你哥提起。”
这熟稔的口吻,让苏杏莫名其妙:“你是……”
“我姓邓,叫邓秀娟,这是我儿子苏洋。”她温婉地自我介绍一番,低头催促身旁的小男孩,“小洋,叫姑姑。”
叫姑姑……
仿佛一道响雷落下,把苏杏给炸懵了。
“等等!”苏杏是个直线思维的人,反射弧超短,理智尚未反应已惊诧地看着长辈,“我哥再婚了?”
厉害!她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当然,这是她的错,对娘家的事从不关心。
旁边和她平辈的堂兄堂嫂们对望一眼,互相笑了笑,没说话。
有位老人直率,瘪瘪没牙的嘴:
“你哥还没离婚,姓王的不肯离。她不图名分跟了你哥几年,孩子都有了。这几年都是她们娘俩随阿海回来祭祖,难得你回来一趟,喊你一声姑姑很应该。”
苏杏嘴角抽抽,漠然道:“不是我嫂子那就是外人,外人生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别乱认亲戚。”
她这话一出口,邓秀娟的眼眶立马红了,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小男孩被她的态度吓得紧紧抱住亲妈的大腿,不时偷眼瞄她。
旁边的婶嫂们不吭声,同为女人最恨的就是第三者,自然不会帮她。
但男人们不同,即使有人不赞同包小三这种行为,也不能不看场合。见苏杏又犯犟给人难堪,纷纷出言解围岔开话题,并示意那女人带孩子离她远点。
那娘俩一离开,有位老人就劝了,“杏啊,这个邓秀娟为人处世比姓王的好多了,人又贤惠,给你换个懂事的嫂子不好吗?再说,那孩子确实是阿海的。”
苏海要跟王彩霞离婚,对方不肯,放言要邓秀娟做一辈子的小三。得知王彩霞在小姑面前讨不到好处,邓秀娟一直盼望她回来,因为苏海不许她找上门。
“贤惠懂事的女人当第三者才可怕,她今天抢我哥,明天就能抢我丈夫,这种懂事的女人谁沾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