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赞见平阴军中闪出一员战将,也有着临死抓一个垫背的心理,嘶吼着扑了上前,朱仝手中朴刀猛地一个上挑,挡住了宣赞的一刀,二人齐声大吼,两把大刀都疯了一般向对方身上招呼,但只数招,朱仝就落了下风,毕竟宣赞是以死相拼,几乎都是以命换命的招式,朱仝哪里愿意和他换命,一时间居然被压制了。
朱仝又气又羞,脸涨得通红,此时战事渐渐到了尾声,见事不可为的宋军大都投降了,唯独宣赞和他的亲兵还在拼死战斗。
姜德也和许贯忠一同进城了,看着二将相拼,身上都有了伤,要不是二将都穿着良甲,早就该躺下一个了。
“宣赞,你看看四周,难道你还要死人吗?”姜德大声喝道“此战乃你等挑起,难道你就不该让这些军士活着回家吗?”
姜德的吼声中带着内力,一下子将二将从厮杀的氛围中喊了出来,宣赞通红的眼睛渐渐清明了起来,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只剩下自己不到二十人被包围了起来。
他仰天长啸道“都住手!”
朱仝慢慢的收刀退回本阵,早有医护兵冲上来帮他解开战甲,包扎伤口。
“你可是平阴侯?”宣赞看向姜德问道。
“本侯便是姜德。”姜德上前说道“宣郡马,你们都是我汉家将士,应该死于保家卫国,而不是此处,还请郡马以将士性命为重,放下兵刃吧。”
宣赞回头看来看自己的亲兵,叹息了一声说道“某家得郡王大恩,却害死了郡主,已经是大错,焉能再害郡王?”说罢,倒转刀口对着自己的腹部便捅去。
“庞万春!”姜德话音未落,宣赞就先哀嚎了一声,一只箭矢正中他的小臂。
“生擒!”姜德喝道,数十军士猛扑了上前压住了还想拿刀的宣赞,姜德看向其他宋军“你等还想顽抗吗?”
这些军士对视了一眼,纷纷放下了兵刃。
漕河镇被平阴军攻克!
姜德马不停蹄,留下受伤的朱仝守卫漕河镇,率其余兵马继续向仙源进发。
——仙源
仙源也就是后世的曲阜,做为圣人故乡,这里世代的县令或主簿都是衍圣公府中人,甚至在之前九品中正制时期,兖州的知府几乎都是孔家子弟。
但姜德的目标却不是仙源县城,而是仙源县城外的衍圣公府。
衍圣公府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外,毕竟,对于衍圣公府来说,县城实在是小了些。
至于安全问题,别说衍圣公府外的厢军,就是府内,也有数百家丁,哪里有毛贼敢惹上门呢。
但当平阴军正在逼近的消息传来时,衍圣公府百年的安宁顿时被打乱了。
“你...你再说一遍!”当代衍圣公孔端友听着家丁来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家主,小人亲眼所见啊,那骑兵的烟尘都遮天蔽日了,要不是小人马快,都不一定回得来。”
“刘豫匹夫!竟然敢放贼军到仙源!”孔端友又急又气,他看向边上一人问道“从父,你说那姜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侵犯我衍圣公府吗?”
被称为从父的是孔传,乃孔子四十六代孙,他是此时衍圣公府内辈分最高的人。
孔传连想都没想就说道“他一定会!他不仅仅会,还会逼迫我们承认他是山东之主!
子交,此事万万不可报以万一之幸,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孔端友急着搓手道“仙源兵马不到三千,虽然可以紧急召集上万壮勇,但我怕不是平阴军的对手啊。”
孔传摇头道“老夫不是要家主迎战,而是要家主立刻带着家宝离开仙源,取道徐州去开封找朝廷求救。
贼军之势,远远超过吾等之前所料,仙源必破,但圣人牌位却不能被贼人玷污。
家主当带“孔子及亓官夫人楷木像”、“唐吴道子绘孔子佩剑图”和“至圣文宣王庙祀朱印”等物立刻离去,留下一族人和贼人周旋。
如此一来,日后无论朝廷和平阴侯谁胜谁负,吾族都可以继续在此安身立命。”
听到这话,孔端友愣了一下,问道“从父难道以为拿姜德可以成事?”
孔传抚须笑了一下,先让四周下人退下,然后说道“自汉高祖斩白蛇以来,历朝历代哪里有过三百年的国祚?
东汉西汉实为两朝,均为十二帝则乱,魏晋不过百年,隋二世而亡,唐虽先后有二十一帝,但却是因明君频出且无外患。
而我朝,已经九帝,又有金国兴盛于北方,其形极似五胡乱华之前兆,天下大乱在即也。
老夫以为,天下不过乱治循环,如天下再乱,宋不亡于金,便是亡于这姜德,既如此,何不先投下一子,以备无患。”
孔端友还没到孔传这个年纪,有些事情虽然脑子里会想,但要他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却做不到,他吸了口气,又问道“这姜德可是一直反对我儒学的,其麾下天翔学子,多学杂学,这...”
孔传哼道“难道他比昔日的曹操还要霸道吗?曹操为了弘扬法家,杀边让、孔融先祖,可后来呢?还不是要靠我儒家帮他镇守天下?
别看他此时对儒学不屑一顾,可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让皇帝安稳的无上法门。
日后他如果当了皇帝,难道就不想子子孙孙都当皇帝?
只要他想,难道还能离了我儒家?”
孔端友仔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