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国公和四公主都想一尝林小县主的手艺,争奈林府上至林老夫人下至林二爷都不会让自家的掌珠,让人吆来喝去,受那烟熏火燎之苦,
林暖暖也乐得讨个清净,在林老夫人的循循善诱之下,正乐淘淘地用膳。
“暖暖,来吃些肉吧,你看看你的脸都尖了。”
林暖暖为难地看着堆得尖尖的一碗肉,面对着林老夫人的殷殷希望,只好埋头就是一通苦吃,
才吃完,想着如此总能消停了吧,却听耳边又传来林老夫人的唏嘘声:
“你看看,还说不饿,不饿能吃这许?你从前可从未吃过这么多的肉。”
林暖暖握着筷櫡的手当场抖了抖,难道说自己方才那般强作大快朵颐错了吗?
错了吗?
真的错了!
因为林老夫人已然又搛了一大碗递到了她的面前,
“好暖暖,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来,再用些!”
林暖暖哀嚎地接了过来,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用?....
不用?...
面对着自家曾祖母慈祥的面容,一想到往后她将承受的种种,林暖暖不由又埋头苦吃起来,只是平日里总是浅尝辄止,分外美味的菜肴,如今却是如鲠在喉,让她吐不出、吃不进...
看着面前又搛过来的一筷子雷公粟,还有才盛过来的金玉羹,林暖暖不由扶额长叹,看来“孝顺”一词,当真是说起容易,做来难,
这不,除却要有好嘴,看来还得有个铁胃!
味同嚼蜡般地将最后一口橙玉生用完,林暖暖再顾不得好看不好看,只往后一躺,扶着肚子,哀嚎起来:
“吾已酒足饭饱矣,真是撑肠挂肚啊!”
“又作妖。”
林老夫人最喜林暖暖如此,闻言,不由捶打了她一下子,林暖暖身子一动,恰好碰到了她的腹部。
“糟糕!”
她不由在心内暗暗叫糟,还是不是亲曾祖母,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小仙女?
林暖暖自觉自己的形象就要崩坍,忙找了个借口,匆匆而去。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外,林老夫人脸上深深的笑意慢慢的消逝...
她怔怔地看着门外苍茫的暮色,不由发起呆来,眼看着这个家里就要开始不平静,可是这回,她明显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林老夫人不由一阵轻叹,自己如今是老了,很多事情管不动了...
可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她却办不到!
林老夫人想了想,叫来了秋月,对着她耳语几句,看着秋月急急出去,这才叹了口气,拿起了茶盏。
才要饮茶,忽又想起林暖暖那个小磨人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在饭后饮茶,说是如此会伤身子,林老夫人虽不知她这又是从何处看来的古方秘籍,但是为着耳根清净,还是放下了茶盏,嘴角浮出了一丝笑意。
熬吧,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总算是身边还有个小暖暖让她时时觉得余生有温暖。
林老夫人不由想起了林国公,想起了从前的光景,真是岁月如梭,一晃而过,想不到自己如今也到了耄耋之年,垂老矣矣了...
她不怕老,只是如今儿孙不顺心,总让她有牵绊,如此光景又怎么能让她往后安心地去见老国公?
人生一饮一啄,大约都有定数,是否自己有了个人人称颂的夫君,后代子孙就会让她如此操心?
林老夫人默默地对着已然发黑的门外发了一会子呆,心里还牵挂着另一个:
岳子慕该回来吧?
岳子慕?
林老夫人脸上不禁浮起一丝苦笑,不仅脸变了,就连名字也都改了,自己的鹏儿,如今居然叫做岳子慕了!
多么讽刺?
她不是不知道,那次的事情怪谁,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尤其是老国公已故去,自己又怎能让老国公呕心沥血创下的家业付之流水?
所以,这才任由老大走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始终牵挂着,却从未去找寻,如今想想,可不是错了!
真是错了!
林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面泛起了泪花,她不由拿起帕子擦了擦,
总是人老了,心就越来越软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林国公府内,子不子、父不父,兄不兄、弟不弟的,追根溯源,可不都是自己的错?
要是老蒋在此就好了,总还能在一起说说话,
这边厢林老夫人心忧嗟叹,那边厢林暖暖正慢慢地踱步消食。
如钩的弯月,就在不远处挂着,
她扶着肚子,一步一摇地往前走着。
此时,她也不知要去何处,可是腿却自有主张地走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暖儿?”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丝惊喜,林暖暖忙看了过去,却原来是薛明睿。
怎么走到他这儿了?
林暖暖忙低着头,只作不知地继续往前走着,仿佛正好路过此处,并未看到薛明睿。
“暖儿!”
见林暖暖一步未停地大步朝前走,薛明睿目光幽邃地看了看她,又唤了一声。
林暖暖充耳不闻地忙加快了脚步,走得更欢快了。
这可真是!
薛明睿目光幽深地看着正在远去的那个小小身影,疾步快行,不过须臾就走至了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林暖暖的手腕,
“怎么了,因何躲着我?”
谁躲着你了!
林暖暖不由在心内腹诽,嘴上虽不敢胡乱说,却不自觉地撅起了嘴|巴,淡然地转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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