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城。
“大军回来了!世子胜了!”
战争胜利的捷报从远至近不断传来,城中百姓额手称庆,纷纷出了家门,到城外迎接军队归来,万人空巷的场面一时壮观无二。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漫天黄沙中走出了一支井然有序的军队,在军队最前方骑着白色战马的少年的带领下,整齐前进。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十四岁的少年用两年的时间,训练出了这样一支军队,如一柄最锋利的剑,握在少年手中,是鲜卑部族最惧怕的王牌。
当年林城坚初镇西陵之时,北境鲜卑时常侵扰,林城坚率兵平乱多次,鲜卑首领自知不敌,倒也安分许多,接受了林城坚互市的提议,鲜卑人不再骚扰掠夺汉人,而是拿牛羊马匹等物资与汉人进行交换,双方各取所需,相安无事多年。
但是自从七年前林城坚去世,定北王之位由其长子林衍兆继承后,鲜卑族开始还老老实实,时间一长便又开始蠢蠢欲动,直到两年前,终于按耐不住又开始在边境发动战争。
当时林长庚不过十二岁,却义无反顾的上了战场,带兵杀敌,身先士卒,赢得了军营中一干将士的信服和拥护,更靠着接连不断的战功在西陵百姓心目中树立起了威望,在这西陵城中的声望一日高过一日。
“卫霖。”少年特有的低沉嗓音传来,在漫天黄沙飞舞之中,如亘古传来的古老颂歌,悠悠回响。
“公子,已经准备好了。”卫霖抱拳,听似沉稳的声音中带着难以自抑地激动和颤抖。公子隐忍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将以前的一切都还给他们,他无法不激动,只是牢牢记着公子的命令,一言不发地退到公子身后待命。
林长庚坐在马上,在夕阳余晖中遥遥远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火红的太阳在西边挂着,沉沉的挨到地平线上,西陵城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是一种悲壮的美。
六年了,该有个了结了。
他从怀中小心取出一个已经有些破旧的荷包,静静看着,神情温柔而决绝。
按照规矩,军队不能入城,向来驻扎在西陵城西三十里的西大营里,林长庚只带五十亲兵回了王府。
定北王府居于城中,很大,但与和定北王同等地位的亲王府邸相比,又并不算大了。整个王府坐北朝南,建筑方方正正,庄严肃穆。王府的大门并没有多少修饰,红木的门板只镀了一层金漆,门前两边蹲守着两只石狮,眼睛瞪得有铜铃那般大,威武严肃,震慑四方。夕阳的余晖给王府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行人走过,忍不住抬头仰视王府门上挂着的太祖皇帝亲笔手书的匾额,“定北王府”四个字笔笔苍劲,熠熠生辉,让人心生景仰,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林长庚回了府,穿着一身历经战场风沙的盔甲直接去见了林衍兆。
“祖父,长庚回来了。”林长庚大步踏进,拱手行礼。
“回来就好。”林衍兆坐在上位,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出色的孙子。
他素来偏爱长子林谨言,对小儿子林谨棠倒不甚在意,连带着对他这个实实在在的嫡长孙都没有多少关心,却没想到,这孩子八岁就自己进了军营摔打,如今已经历练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大将军。
他这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忽地瞥到林长庚身边的卫霖带上来一个人,手脚绑的结结实实,嘴也被布堵上了,不禁疑惑,未及询问,林长庚已经开口,“回禀祖父,此人乃是军中押粮官,在职期间玩忽职守,更以次充好,害我西陵大军,长庚特来请命,望祖父严惩,以儆效尤。”
“这人竟在粮草上动手脚?”林衍兆惊讶至极,自古兵家未动,粮草先行,这人好大的胆子竟在粮草上动手脚。可惊讶之余也不禁疑惑,“你既然是军中将领,自行处置便是,怎么还特地来问我?”
“因为这人,是韩氏亲侄韩崇,大伯亲自作保举荐到军中做了押粮官。”林长庚话音不变,依旧安静沉稳,却带着一股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气势扑面而来,话中语气更带上三分憎恨,一分嫌恶,似乎多说一句便恶心至极。
“你说什么?”林衍兆听到他的话,心中已是惊骇,又见他明明面无表情,可是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竟让他有些心慌,胸中波涛汹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今日的目的,不单单是这个押粮官,更是想对付韩氏和他大伯谨言!
“你又何必……”何必如此决绝,拿军中之事来做筏,这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啊。
可惜林衍兆的话尚未说出口,已经被林长庚打断了。
“祖父不必多说,我决心已定。这些年来韩氏和林谨言做了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林长庚抑制住心中怒火,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您可知道为什么我八岁的时候便进了军营?”
林衍兆沉默不言,他一直不太关心他,这种事的确不知道。
“那是因为您的好孙子林长荣在我八岁那年的冬天将我推入了池塘,若非卫霖救了我,我早就没命了。还有韩氏,偷偷在我的饭食里下毒,如果不是当时神医潞雪先生尚在府中,只怕我早就死了。更不用说我入军营之后林谨言尚不死心,不断派人暗杀我,我命硬,活下来了,但不代表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更何况林谨言竟敢插手军事,如果不是发现及时,我十万将士早就血洒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