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安南王府中,沈筠笙最喜欢的地方便是竹院,青竹森森,让人心情舒畅。往日里,这院子里一直没有人住,她便时常来此转一转,沉闷的心情在看到那满目的绿色之后便会好上许多,阳光明媚起来。
可是今天她倚着门站着,看着房里床榻上一身白衣躺着的林长庚,心情无论如何都好不起来了。
昨日他将她从段至弦手中救出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大夫说,他前几天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后背被那一鞭子打得皮开肉绽,前后夹击之下又失血过多,才会昏迷,吃了药后今日便会醒来。
想起昨日她眼睁睁看着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她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她走进去,坐在床边,低头打量着他的眉眼。
原来那日她遇到的人就是他。
记忆中那个小男孩已经长成了俊美的少年,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抚他的脸庞,总忍不住联想到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
林长庚忽然动了动,沈筠笙像被烫到一般连忙收回了手,看着他慢慢睁开了眼睛,“阿笙……”
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这种感觉真好。
“林,林公子。”她这样喊他。他的眼睛依旧清澈,此时眼神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
“你为何这样喊我……咳咳。”他听见她那么生疏地喊他林公子,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牵动了身前身后的伤口。
“你不要动,伤口刚刚换了药,你好好躺着。”沈筠笙蹙眉嗔他,怎么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之前也是,伤口不过刚刚开始愈合就赶去救他,也不怕,也不怕自己出事……
想到此,她敛下眼睛,又不说话了。
“好,我听你的。”他乖乖躺回去,枕在枕头上细细勾勒她的眉眼。虽然称呼有些生疏,但是他知道,她还是当年那个会关心他的小女孩,“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其实他一直在派人搜集她的消息,他也知道在安南王的保护下,她一定会生活地很好,可还是忍不住问她,想听她自己和他说,想从她口中确认她一直都好好的,他才能放心。
“我很好。你呢?”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我也很好,只是,有些想你。”
砰的一下,沈筠笙的脸红成了虾子,头低得更厉害了,心里默默吐槽,这小孩,怎么几年不见变成这样了?
“阿笙?”林长庚笑着看她把自己缩成了鹌鹑。
“嗯。”沈筠笙小声应了一声。
“阿笙。”
“嗯?”
“阿笙。”
“……”沈筠笙怒,这小孩想干嘛!
“我就是想喊你的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之前你为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竟然没有认出你来,想想真是罪过。”林长庚笑着说,“不过在你走后,我还是认出你来了。”
“嗯?”沈筠笙疑惑地看他,她一直戴着面纱呢,他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你给我的牛乳糖啊。”林长庚长叹一声,想起当年往事,心中生出一股暖意,“当年你送我的糖,我开始一直舍不得吃,想多留几天,结果后来有很多都融化了,我又不舍得丢了,就赶紧吃,一口气吃了好多,差点蛀了牙。”
“是,是吗?”沈筠笙听他说着当年的事,心里暖暖的,却不知为何还是有些害羞,仍旧低着头。
“所以我那天一尝到你给我的牛乳糖,就知道那肯定是你,只是当时身上带伤,没办法再去追你。”
“那么久了,你还记得那个糖的味道吗?”沈筠笙呆呆地抬起头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那可是你送我的糖。后来我伤口好转,便来王府找你,但是你却不在。”林长庚又悠悠叹了口气,天意弄人,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相认。
“你来找我?什么时候?”
“就是几天前,那天听王府管家说,你的侄女和一位金公子出了门。”林长庚避重就轻地说,并没有点明金远是谁。
“那天?”那天正是她和萧程误以为延熙去了红云馆的日子……想到红云馆,那一幕又浮现在她眼前,她的心情低落起来,扭过头不再看他。
“阿笙,你怎么了?”林长庚见她如此,有些心慌。
“没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都已经知道那人是林长庚了,又何必还不开心呢?她明明一直把他当弟弟看的,顾南峤不也天天出去拈花惹草的吗,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你,你应该饿了吧,我,我去给你拿吃的。”她不敢看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阿笙,这是怎么了?”林长庚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只要能和她再相遇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旁的,都不重要了。
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探到衣襟里,想要像往常一样拿出荷包来看一看,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他顿时紧张起来,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换过了。
那荷包呢?
他四下顾望,想在这房间里的某个地方找到它,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愈发紧张起来,难道是丢了?可是不可能啊。
沈筠笙端着厨房特地做的“病号餐”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不停地扭着头四下张望并且试图做起来的林长庚。
她眼皮一抽,有些生气,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呢?消停一会儿都不行。
她赶忙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