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锦衣卫身上的戾气,他们一路十分顺遂,没有人敢惹他们,到了这几位锦衣卫学会谦和了,就有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中午,他们到达了保定府下的一个县城。保定府以驴肉出名,这里因为靠近京城很有一些繁华气息,虽然是冬天,街上许多商铺倒都开着,几乎每个酒馆门口都挂着驴肉的招牌。他们选择了据说是当地最地道的驴肉店。刚到门口,就闻到让人馋得留口水的肉香,掀开门帘现店面并不大,只摆着八张四方桌,桌子上泛着油光,长条凳也是腿脚不齐,一坐上去晃晃悠悠的。
他们到的时间还早,屋里只有两桌人,他们在里面选了一张看似最齐整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即使这样还是能看到桌子上的油光,甚至碗筷上都有些没洗干净的油灰,杜玉清苦笑了一下,只得叫来伙计打盆热水来,自己把碗筷都冲洗了一遍,桌子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抹布比桌子还油腻呢。他们八人先要了五斤的酱香驴肉,五斤的驴肉汤,还有三个热菜,五斤的火烧。
王虎彪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看着杜玉清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杜公子这样讲究,要到乡下就没法生活了。”
杜玉清不在意地说:“能够讲究的时候讲究,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将就了。”程羲和单纯,对她身份有疑虑却没有怀疑,而这王虎彪却是一直怀疑着,但他聪明,没有把这话捅破,他也知道杜玉清他们知道他的怀疑,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对啊,”张辉一拍大腿,“这句话我喜欢。我觉得杜大人和杜公子都是会生活的人,讲究的时候比谁都讲究,艰苦的时候即使餐风露宿也能过得有滋有味。原来我看杜公子这秀气的摸样,肯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矜贵的人,还和刘二河打赌说这样日行二三百里你能坚持多久,没想到你倒一直和我们甘苦与共。没说的,杜公子,你是我们程大人的兄弟,今后有什么事,程大人不在,还可以找我们几个人帮忙。”杜渊和杜玉清相视而笑。两位缇骑中如果说刘二河机灵,那张辉就是直率了。
杜玉清拱拱手说:“多谢!多谢各位哥哥的照顾,我年纪小,不懂事,一路上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各位原谅。路上不方便,都没怎么喝酒,到了京城我请大家到魁星楼喝个痛快算是赔罪。”
”魁星楼?听说那里的酒好,三杯下去快活似神仙喽。“
“真的,倒时可要好好地尝一尝了。”
“那我可记住了,到时各位哥哥可不准推辞了。”杜玉清笑着说,她没有提到了京城请他们关照父亲的话,关系融洽了有的话根本不需要多说,再说有程羲和在,请他们吃饭只是继续这段香火情,不让它断了。
”那自然。“
”没说的。“
一会儿菜端上来了,众人都不说话埋头吃了起来。驴肉烧得正好,香气四溢,口感既滑嫩又有筋斗,咀嚼的滋味令人回味无穷,大家交口称誉。
王虎彪有些意犹未尽,向程羲和请求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果不虚传啊。大人,现在已经到了京城边了,弟兄们一路辛苦,可不可以给大家上点酒啊?”
程羲和看看王虎彪,又看了看两位缇骑渴望的脸,犹豫地说道:“好吧,就来一点,下午还要赶路,不能多喝了。”
也许是心情放松,也许是美酒太入口,等到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三斤酒下肚,酒意更是有了八分。结完帐出了门来,王虎彪的脚步有些趔趄,两位缇骑也兴致高昂,说话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自说自话,还聊得有来有去。
杜玉清和程羲和不期对视,都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商量之下,还是准备继续上路,快到家了越归心似箭。他们把王虎彪扶上马车,把两位缇骑也弄上马车。王虎彪还好,上了马车就躺下了,两位缇骑却死活不让,张辉坚持说自己行,非要自己上马演示给他们看,他上前牵着缰绳,脚却怎么也对不准马镫,空围着马转圈,在一边帮忙的宁夏急出了一身汗,嘟囔了一句:“这样下去,明天就到不了家了。”
“回家?”张辉学着嘟囔了一句。
“对,回家!”杜玉清意识到什么,重复了一下。
“嘿嘿,回家,回家喽。”张辉转身爬上马车,身体重重地倒在马车上。大家哭笑不得,这人醉的时候不可理喻,却又像孩子似的单纯,只要触动了某根弦也是一敲就准。
杜玉清对程羲和说:“大哥,我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刚才让宁夏去向店家要些开水来,不然待会会口渴。”
程羲和点点头,可是左等右等不见宁夏,杜玉清决定去看看。
走到刚才的酒馆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掀开帘子看见宁夏和一帮人在拉扯着什么。看到杜玉清进来,宁夏眼睛一亮,叫道:“公子。”
“怎么回事?”杜玉清留意到对方一共六人,为二十多岁多的肥胖的公子哥儿,旁边有三位同伴,还有两个家丁护着。公子的打扮很威武,穿着模仿军士红胖袄的窄袖宽袍,铁束腰上佩挂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剑,脚蹬铁网靴,风格粗犷醒目且不伦不类,让人忍俊不禁。
“我和店家说要买二十斤肉,店家说只有十七斤了,我就把所有的酱肉都买了。付了钱要出门,遇上这位公子,他听说没有肉了,就要店家把我的肉卖给他,店家说已经卖给我,不属于他的东西,要他们和我商量,我说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