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说道:“出家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你们有什么公事?”
第一个道士用手指了指正在做苦力的和尚,说道:“他们在给我们干活呢,我们得看着他们,要不然他们就要偷懒了。”
老道士笑道:“道长差了!僧道之辈都是出家人,为何他替我们做活。”
第二个小道士笑道:“你不知道,因为当年求雨之时,僧人在一边拜佛,道士在一边告斗,都请朝廷的粮饷。谁知那和尚不中用,空念空经,不能济事。后来我师父一到,唤雨呼风,拔济了万民涂炭。和尚么如此无用,还留着干什么?于是拆了山门,毁了佛像,追了和尚们的度牒,不放他们回乡,御赐给我们做活,就当小厮一般。”
听了小道士的话,老道士的眼圈惊叹红了,他扯住两个小道士的衣襟,满眼滴泪,说道:“我说我无缘,真个无缘,不得见老师父尊面!”
两个小道士很是疑惑,第一个问道:“如何不得见面?”
老道士说道:“我贫道在方上云游,一则是为性命,二则也为寻亲。”
第二个小道士问道:“你有什么亲?”
老道士说道:“我有一个叔父,自幼出家,削发为僧,向日年程饥馑,也来外面求乞。这几年不见回家,我念祖上之恩,特来顺便寻访,想必是羁迟在此等地方,不能脱身。我怎么能寻着他见一面?”
第一个小道士说道:“这般却是容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你去替我们一查,点够五百和尚就行了,看看里面哪个是你叔叔。”
第二个小道士说道:“你叔叔如果真在里面,我们看在道中情分上,便放他去了,与你们一同进城好么?”
老道士说道:“多谢两位道长大恩。”他顶谢不尽,长揖一声,别了道士,敲着渔鼓,来到和尚们面前。
和尚们见来了一个老道士,慌慌忙忙地一齐跪下磕头道:“爷爷,我等不曾躲懒,五百名半个不少,都在这里拉车呢。”
老道士摇手道:“不要跪,不要怕。我不是监工的,我来此是寻亲的。”
和尚们听说是认亲,立即围了过来,一个个出头露面,咳嗽打响,巴不得这个老道士眼花,把自己错认了回去。
一个和尚嘀咕着:“不知哪个是他亲哟。”
另一个和尚说道:“不会是你吧?”
那和尚嘟哝道:“我倒也想啊。”
老道士的目光在每个和尚的脸上停留了一阵,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一个和尚问道:“老爷不认亲,如何发笑?”
一个和尚说道:“是啊,你笑什么呀。”
一个和尚说道:“该不会是来作弄我们的吧?”
老道士说道:“我笑什么?我笑你们这些和尚全不长进,父母生你们下来,皆因命犯华盖,妨爷克娘,或是不招姊妹,才把你们舍断了出家。你门怎么竟然不遵三宝,不敬佛法,不去看经拜忏,却来给道士干活,被当作奴婢使唤?”
一个和尚说道:“”老爷,你来羞我们啊!你老人家想是外边来的,不知我这里利害。”
老道士问道:“我的确是外来的,你们这里到底有多厉害?”
一个和尚立即问道:“喂,道长,你是来给我们挖坑的吧?告诉你,我们过得很好,在三位国师的领导下,我们心里有温暖,生活有奔头。”
老道士嘿嘿笑了,说道:“心里有温暖?我怎么见你们个个面黄肌瘦啊?”
方才那和尚怒道:“不要污蔑我们的美好生活!小心我举报你。”
老道士惊讶地看着那个和尚,然后问道:“你们都过得很好吗?”
众人不言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位老道士。却听老道士问道:“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
众和尚推出一个老和尚来,说道:“这是我们般若寺的住持。”
那住持双手合十,颤巍巍说道:“阿弥陀佛。”
老道士问道:“你说,这车迟国到底哪里厉害?”
老住持说道:“我们这一国君王,偏心无道,只喜得是老爷等辈,恼的是我们佛子。”
老道士说道:“就因为二十年前求雨的事?”
和尚们叽叽喳喳地回复道:“是,从那之后,那三个仙长就一直想灭了我们,他哄信君王,把我们的寺拆了,度牒追了,却不放我们归乡,也不许我们补役当差,反而将我们赐与那仙长家使用,这些年真是苦楚难当,生不如死。”
老道士说道:“想必那道士还有什么巧法术诱了君王?如果只是呼风唤雨,也都是旁门小法术,安能动得君心?”
老住持说道:“他会抟砂炼汞,打坐存神,点水为油,点石成金。”
一个和尚抢话道:“他们每天昼夜看经忏悔,祈祷君王万年不老,所以就把君心惑动了。”
一个和尚说道:“如今又要在这山巅之上兴建道观,这不是劳民伤财嘛!”
一个和尚说道:“我们已经吃了二十年苦了,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道士问道:“既然如此,你们怎么不逃啊?”
“逃不了啊!”一个和尚长叹一声说道。
另外一个和尚说道:“那三个牛鼻子奏准君王,把我们画了影身图,四下里长川张挂。他这车迟国地界也宽,各府、州、县、乡、村、店,都有一张和尚图,上面是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