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翻箱倒柜,她跪趴在榻上,正仔细地数着面前的一小堆银子,连铜板也倒了出来。
旁边还散着一些钗环。
良久,她伸直了腰,坐在榻上,烦恼:一共167两8钱银子,还有几串铜板。
她打听过了,租下一间店铺,还不是旺铺,每年至少需要60两银子。
她这里远远不够,还不算购进瓷器的本钱?
她瞧了一眼那些首饰,这个也不能全卖了,至少宫公中配置的不能动。
她再次核算了一会,看来只有动用小郑氏那一箱子东西了。先凑齐这笔银钱,把店铺赁下再说。
苏暖叹气,她原想着能够盘下一间,好歹有个安身之所,到时与母亲搬出去,以后,再接了师傳出来......
她咬了牙,去找母亲。小郑氏听她说完,有点惊讶:“好好地,怎就想起了开店?”
苏暖就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末了,盯着她:“娘,你就让我试试嘛?咱们手上实在没有活钱。用钱时,难免不爽快......再说,我以后要出嫁,总要有点陪嫁的东西不是?”
她殷切地盯着小郑氏,试图说服她同意。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说,怕惹小郑氏伤心:等赚了钱,就还了这些年的伙食费用,让小郑氏挺起胸膛做人。
小郑氏望着苏暖,忽展颜一笑,爽快地:“行,就依你。反正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要怎么用,自是随你。要说开铺子,也不是不可以。之前,你们苏家也有铺子,只是后来都......算了,过去的事情,咱也不再提了。不过,你打算开这个瓷器铺子,可是要雇人的么?我们又不懂?万一给人诳了,可就不好了。”
苏暖万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原以为是要费一番唇舌的,没想到小郑氏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望着小郑氏眼里的宠溺,她眼眶一热。
苏暖伸出双手,环了小郑氏的肩,靠着,微披了眼:“娘请放心,这个我自有打算,诳不去。您没见我近来一直在看这方面的书么?”
小郑氏惊奇转身,:“你还打算自己做掌柜不成?那可不成,你可是正经的官家千金,可不能抛头露面,你见哪个夫人奶奶自己的嫁妆铺子是自己去看顾的?找个人看着就行。”
苏暖一笑,说如今她们这一院子的妇孺,找谁去?外面雇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不放心不说,还要额外花上一笔不少的银子。她们这刚开的小铺子,折腾不起。等铺子开起来,以后做大了,赚钱了,再雇人不迟。如今她还小,可以穿男装嘛。
小郑氏说不过她,只得勉强答应。又问看中哪家铺子,苏暖回说正在相看。两人又商议了一番,觉着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太近了,容易让郑家人招心。太远了,来去不方便。
大根之后几日,就专往那街头巷尾去寻摸铺子去了,奈何一番下来,铺子倒是有,但是不是位置不合适,就是价钱不合意。
苏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就先搁置着,自己这里想起另外一件紧要事情。
主院正房,金氏望着面前的一碟子点心,笑眯眯地夸奖:“冬姐儿,这是你做的么?真是好巧的手。快让舅母看看,怎就生得这般伶俐呢?哎哟,可真是让人疼。”
金氏欠身拉了面前苏暖的手,摩挲着,眼眸里都是笑意。
粉彩红地绿彩花卉碟子里如意糕摆成蝴蝶状,看着甚是诱人。这一大早的,看得出是花了大心思的。她心下满意,这是肯与自己贴心了,这样好!
再看眼前低眉顺眼,笑意盈盈的苏暖,怎么看怎么欢喜。
苏暖甜甜地笑着,娇憨:“舅母,快尝尝看,这可是冬姐儿做了一早上才得的这么一盘子。”
吴妈妈凑趣:“怎就做了一盘子?”
苏暖回头一笑,不好意思:“吴妈妈,你不知,原先总共做了三锅,最后这锅才成了,之前不是太老就是太嫩,这些已经是最好的了。”
金氏眉开眼笑,伸手捻起一块,往嘴巴里送去:清凉爽口,既有豆沙香味,又有麦香味,当真不错。
苏暖接过一旁吴妈妈手中的茶,递了过去,体贴地:“舅妈,就着茶吃!”
金氏接了在手,苏暖方在一旁坐下,微笑不语。
这回是她第四次来金氏这里了。由刚开始的拘束、客气到现在的已经能与金氏不时说笑几句了。
这几日,她使尽浑身解数,百般讨好金氏。
“小姐,喝茶!”一旁的吴妈妈见她干坐,殷勤地给她递上了一杯清茶。
她微微眯了眼睛,吴妈妈已经由原先的:“表小姐,”改为“小姐”了,很是自然。
她并未推辞,也应得自然。她自是知道,这是金氏默许的,不然,吴妈妈一个人老成精的人,最是重礼数,岂会叫错?这显见是得了吩咐。
她想得清楚,要接近郑容,取得郑容的信任,只能从金氏身上下手。她是郑容的亲娘,她说一句,郑容多半会听的。
事情正如她想的那样,金氏正想着拉拢她们母女俩,有意示好,她这一凑上去,岂不正好?
她要在见郑容之前,尽快从金氏嘴里掏出郑容的喜好来,郑容的性情如何?她迫切需要知道!
这些不是身边贴身的,是无从知晓的。郑容在那皇宫里,她自是接触不到,想要了解这个贵妃娘娘,再也没有被金氏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望了一眼正喝茶的金氏,抬眼,也拈起一块,说:“舅母快别夸冬姐儿了罢!哪有您说得这般好!我娘前儿还说我躲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