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卓信一路回到前院,拿着蜜蜡手串把玩了一会,扔回盒子里,起身向外走。
苏暖迈进铺子里,兴儿匆匆跑出来,“公子!”
这是新近招来的,是大根家的一个远房表弟,12岁,很是伶俐的一个人。几年前老家遭了灾,过来投靠大根家,一直养到12岁,正托人找活干。
大根想到苏暖这铺子,就向小郑氏介绍了他。
兴儿挺勤快的,平时就住在铺子里。
“公子,今儿有人送来一块匾额,您瞧,好大一块。”
兴儿伸手指着门楣说。
苏暖返身,探了头出去一看,果然门上多了一块金闪闪的牌匾:黑漆金字,四周木框以红漆作底,绘有精致的花纹边饰,只是太过耀眼,这整一块牌匾与周围一比,恐怕就一明珠跌入尘埃。
苏艺轩!
苏暖张了嘴:这名儿够文雅?可是这猛瞧着怎么像是书画斋呢?又抬头看了看几个行书字体,用笔潇洒飘逸,挥洒自如,端的是一手好字。踌躇了一会,又摒下了换匾的想法:兴儿,可知是哪家店做的?
“说了,是冯家铺子做的,说是用了整一块大料呢。说是一个少爷叫人送来的,一早吩咐的。银子已经付过了!”
兴儿口齿伶俐地回道。
她瞧了瞧这块匾,低头复进去,吩咐:“明儿叫大根去找工匠来,把这门也漆上一漆,就用红色的漆,与牌匾上的一色。”
没办法,为了配合外面那块“金碧辉煌”的大匾,只能门面再改一改。
郑卓信正随在内侍的后面,一路向景阳宫大殿行去。
今日,突然有诏宣见,说是诏此次武试入围之人入宫进见。
郑卓信试探着笑问了一句:“李公公,不知皇上要给我封个几品官?”传旨太监李公公却只笑一笑,低了头,只叫随着走。
郑卓信不甘心,待再问一句,忽眼角瞥见前方过来另一人:周长丰,那个当日与他一同成为榜首的人。
他闭了嘴,周长丰近了,两人相互颌首,一起上了白玉台阶,进了景阳宫的西暖阁。
皇帝的小书房郑卓信还是第一次进,狭长的室内用楠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里边的一间摆了文房用具。
紫檀长几上摆了一叠名家帖子。
庆元二十七年,梁弘命人将中御府所藏历代书法作品,择其精要,镌刻成帖,完成之后,仅精拓数十本赐与少数几位大臣。郑家也有幸得到一本。
他眼风扫到最上面那本,正是他如今在用着的黄敏文的字帖。
黄的字自成一家,以行书见长,潇洒飘逸,郑卓信临得最多!
皇帝还未到,两人不敢落坐,室内狭窄,两人不约而同地各站于一面,郑卓信面对东墙,一眼见到墙上悬挂着数个壁瓶。
有葫芦式、半圆式、莲花口式、瓜棱式等样式,花样以青花、蓝釉为主。
他目光游移,心下思忖:都说梁弘素喜简朴,从这小书房可见一斑。没有在澄心堂的御书房接见,却选在这个私人小书房,是何意?
他悄悄斜了一眼身后的周长丰,见他长身挺立,正看着墙壁出神。
他收回目光,仍旧浏览墙上的壁瓶,思忖着是否也在自家书房上挂两个,里头再插上几支喜爱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两人忙挺直背,齐转向门。
一身明黄衣袍的皇帝背着手踱了进来,随同一起的还有一人:内阁大学士李兆仁。
两人已跪下行礼,梁弘抬手,径直往书案上走去,并示意两人近前。
两人在离书案前二步站定,微垂头。
梁弘开口,声音温和:两位爱卿,可知朕此番找你们来所为何事?
两人抬头,相互对视一眼,又齐低头:“臣不知!”
梁弘不语,李兆仁恭身上前一步,压着声,讲了一番话出来
西北边境,这半年来,竟有人大批购进生铁。
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中不约而同闪过震惊,大秦对生铁控制极严,全由兵部掌管,先帝时,由于连年征战,耗铁甚大,更是看得严。这时,传出这种消息,真是
“两位爱卿是此次武选中选出的最出类拔萃之人。是我大秦的精锐儿郎朕命你们即刻组织一支队伍,人选就从这次入选的五十人中挑三十人。”
梁弘瞥了一眼郑卓信:“郑卓信,你去负责挑人,务必家世清白。
周长丰,你负责去选址,你们俩尽管制订出训练计划”
两人一凛,躬身回答“是!”
出了门,郑卓信望了一眼周长丰,抬脚就走,身后有脚步声赶上,低声:“郑大人,咱们是否找个地商榷一下?”
郑卓信一笑,抬手:“周大人请!”
周长丰亦是四品统领,与他同级,只这人一幅高冷样,郑卓信早就不爽,此次,他偏不开口,果然他崩不住了。
郑卓信微微笑:他就说嘛,这俩人共事,讲究的是默契,你整天肃着脸,连句话都没,这活还怎么干?
身后李兆仁追了上来:“两位且等一等老夫。”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向前继续迈步:这次武试就是一个大坑,他们这五十人都掉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三人出宫。
郑卓信瞧了瞧天色,脚步一转,往长秋殿而去。
郑容笑眯眯望着他:“今日,怎的有空来看姐姐?圣上这个时辰召你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眼中温和,柔柔地说着,身上一件随意的家常袍子,坐在那里,手里捻着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