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翎心中抓狂之极,此人哪里有半分寡妇的样子?这大半夜的,如此情形甚是渗人,见她嚎得惨,一把将其拎了起来,单手卡住其喉咙道“你还敢说谎?定是你邀了外人来,取走令箭,杀了王令!”方妙香一个劲摇头。铁翎知她决不肯轻易认下如此大罪,便道“我只想找杀死王令的人,只要你说出那人,我便放了你,自去找他。你若不说,我只好杀了你给王令填命。”当下手指渐渐加劲,她连鲛丝的份量都能拿捏得准确,此种小事,自是更不在话下。方妙香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王令那死鬼的影子也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终于拼命朝铁翎点头。铁翎松手,方妙香翻了好一阵白眼,方才缓过气来,颤声道“你果真答应,只要我说了,就不杀我?”铁翎冷然道“你又不是我的仇人,我杀你作什么?”方妙香略略放心,又问“你究竟为什么要管这桩子事?你~难道你是王令的什么亲戚?”铁翎用了最大的耐心答道“我不认识王令,我是在查另一个案子,怀疑两个凶手是同一人,所以才来问你的。”方妙香长吁一口气,既如此,那便好说了,抬头道“谁杀的王令,我确实不知道~”眼见铁翎脸上怒气上升,忙道“我只是把令箭的消息告诉给了我表哥。”铁翎心中一喜,忙道“你表哥是谁?”“我表哥他不会武功,绝对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当日告诉他~只是想与他串通,看能不能把令箭拿出去换钱~”原来王令确实多年以来对令箭的事守口如瓶,直至那日管副帮主派人来拿令箭,双方争执起来,方妙香才看出些许端倪。待来人走后,方妙香拎起王令的耳朵再三拷问,王令只好略略说了。方妙香听得那令箭乃是两百年前的古物,便即起了心思“长青帮怕人来夺令箭,那若是~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岂不正可推作是他人所为!对了,我就是这个主意!”便叫了表哥来家中,偷偷给他看了令箭。方妙香的那个表哥平时惯在赌场厮混,虽然赢少输多,也有些眼力劲,瞧得这令箭非金非银,就算是二百年前的古董,也不值什么钱,为这么个东西,得罪那声如洪钟的表妹夫,十分划不来,于是坚决不肯干这营生,方妙香无法,只好作罢。谁知过不了几日,王令竟然真的被杀死了~幸好自己没有偷!否则那凶手找不到令箭,生起气来,岂不要将自己也杀了!铁翎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她表哥在赌场走漏了风声,就此引来了凶手?”便问“那你表哥现在何处?”却见方妙香哭丧着脸道“我表哥死了。”铁翎惊道“怎么死的?”“酒醉堕马而死~”“胡说,哪会这么巧?定是凶手杀人灭口!”“其实,我猜是长青帮做的~”铁翎大奇,道“你说什么?”方妙香低声道“王令死后,我也怕是我表哥泄的秘,立刻跑去找他,可是他抵死不认,说他既怕了王令,又怎会再泄其秘?这损人不利已的事,他是断断不会做的。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没过几天,竟然连他也死了~”朝四周小心地望了望,凑到铁翎跟前,神秘兮兮地说“我猜是长青帮访得了真情!为了替王令报仇,杀了我表哥。”铁翎哭笑不得,长青帮的事自己知道不少,哪有此事?斥道“胡说,长青帮若知道是你表哥泄的秘,又岂会放过你?”方妙香呸了一声,神气活现道“他们敢!也不看看老娘跟县太爷是什么交情!”看着铁翎的神色,不由问“你不信?”“我当然不信了,你肯定没告诉长青帮你表哥的事。”方妙香奇道“你怎么知道的?长青帮的确有不少人来问我,被我一哭一闹,全都吓跑了。哼,王令再怎么着也是他们的前辈,他们敢对我怎么样!”铁翎也不禁暗暗一乐,这方妙香满地打滚、大喊强人欺负寡妇之态,那些后辈如何应付得?何况凶手武功高强,长青派自也不大想得到要从她身上找线索。思索间,目光不由停留在栏前一座假山上,见其上被劈去一角,心中一动“何人有此内力?”问“除了我,是不是还有个蒙面男子来拷问过你?”方妙香奇道“你怎么又知道?王令死了好一阵子,他才来问我的。”“那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蒙面而来,我哪里敢说什么,说不定是凶手来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泄秘呢!表哥的死,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拼却一死,死不承认,喏,那假山就是他吓唬我时劈断的,最后他还是没办法走了。”说到得意处,不禁大笑起来“我猜表哥只说漏了王令身上有令箭,却没说是我告诉他的,表哥待我真好~哼,日后就算有人查到是我表哥泄的秘,我也可推说是我府中下人与他串通~喏,你看,我把下人都辞退了,只在白天雇几个短工来打扫,就算有人问起,也找不到人证~”铁翎哭笑不得,想不到杜九枉称神捕,竟也会被此人打败。原来当日杜九在长江上与铁翎少爷分开后,听到王令死了,赶来查案,虽瞅着这方妙香有些古怪,奈何方妙香当时正怀疑表哥因此事被灭口,自是横下一条心来抵死不认。杜九以前审的尽是些强悍匪徒,这方妙香身娇体弱,加上那从脂粉堆里练就的躺地三十六式,施展开来,难以招架,只好一跑了之,撇了她自去寻箭。倒是很快有了着落,夺回王令的令箭后,又听得郭希惨案发生,马不停蹄地又去寻箭,之后就再也没来洪湖。方妙香狂笑一阵,看着铁翎的脸色,渐渐心生悔意“我会不会说得太多了~”只好道“女英雄,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不管我表哥是被恶人杀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