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克尔退出路易十六的房间时,脸上满是凝重。他能够看出路易十六对他很不满意,但是他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奥尔良公爵的这点儿破事?
内克尔从来都没有把奥尔良公爵一家子放在眼里,哪怕是现在这位公爵声势滔天的时候,他依然不认为这位公爵有什么了不起。甚至认为这位公爵跳得越高摔得就越惨。他完全就不明白路易十六为啥就那么忌惮那位草包公爵,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内克尔想着心事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了巴朗坦。如果说在凡尔赛的宫廷中内克尔最讨厌谁的话,这位掌玺大臣一定名列榜首。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只要一有机会一定要给对方使绊子。上一次内克尔被迫去职且流亡国外就有这位掌玺大臣的汗马功劳。
“这不是内克尔先生么?”巴朗坦用嘲讽的语调同内克尔打着招呼,“怎么,同陛下的交流不顺利?”
内克尔真心不想同这个笑面虎打交道,但是后面那句话无疑提醒了他,只见他眼中寒光一闪:“是你做的?”
是的,内克尔已经有点察觉今天的突然面圣很不一般了,怎么都有点阴谋的味道,看巴朗坦的表情,他估计是掉进了陷阱里。
“当然是我!”巴朗坦笑眯眯的就承认了,他虚伪的笑着说道:“我可是强烈地建议陛下听一听您的意见啊!哈哈哈哈……”
巴朗坦开心的走了,只留下内克尔留在原地咬牙切齿。是的,整件事就是一个圈套,就是为了借题发挥打击内克尔。因为保守派对这位企图忽悠路易十六牺牲他们利益对第三等级让步的财政总监是非常的不满。认为只有将这位财政总监搞下台,才能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保守派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试图中伤和抹黑内克尔。宫廷内侍都是保守派的人,他们可以尽情的向路易十六打小报告,而那位陛下又是一个疑神疑鬼的人,很显然按照这种节奏下去,内克尔被再次免职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内克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让他十分气愤。明明他在想尽一切办法敷衍和忽悠第三等级,想尽办法尽量多保留一点保守特权阶级的利益,而这帮人不光一点儿感恩之心都没有,反而不断地诋毁他,不断地拆他的台,说实话,内克尔觉得心累。
内克尔有些恍惚的走回了他的办公室,靠在椅子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重新担任财政总监的这几个月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就仿佛被塞进了磨盘,血肉之躯都要被碾成肉泥。
敲门声响了,内克尔无力地说了声:“进来!”
罗斯福尔伯爵抱着一摞文件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秘书已经告诉他了,内克尔的心情很糟糕,这时候进去最好多加小心。
“阁下,这个月的收支报告已经做出来了,请您过目。”
内克尔缓缓的低下头看了看罗斯福尔伯爵,连说话的心情都欠奉,仅仅指了指办公桌,示意对方将文件放下。
罗斯福尔伯爵放下文件之后,就准备早早的逃离虎口,可他刚准备转身就被内克尔叫住了:“上次那个小毛贼逮住了没有?”
罗斯福尔伯爵为之一僵,毕恭毕敬加倍小心地回答道:“暂时还没有,但是我已经加派人手……只要这个小贼还在巴黎#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内克尔的表情,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这位大臣面目僵硬,几乎是一副呆滞的表情。很显然刚才那个问题并不是他真正关心的,他不过是下意识的随口问问而已。
“加紧吧!”内克尔叹了口气,随便翻了翻收支报告,顿时眉头就拧成了一团,“全都是坏消息!都只会要钱!都是混帐!”
内克尔突然就爆发了,将文件扔了一地,但是这股子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又一屁股坐了回去,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罗斯福尔伯爵更不敢动了,他努力的让自己趋于隐形,努力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内克尔马上就找上他了:“说说吧,外面还有什么坏消息?”
罗斯福尔伯爵哪里敢说,因为外面到处都是坏消息。各种谣言推波助澜让形势万分紧张。而其中某些谣言更是直接针对内克尔去的,不管是在宫廷、上流社会还是在底层和爱国党那里,这位财政大臣都不讨好。
“说!”内克尔冷冷地吩咐了。
罗斯福尔伯爵真实欲哭无泪,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在这个节骨眼进来了。眼下他是不能不说了。
稍微斟酌了片刻,在内克尔更加不耐烦之前,罗斯福尔伯爵开口了:“城外的码头又遭到了暴民的袭击,据说当甘公爵、博纳尔侯爵和马普尔伯爵损失惨重……”
内克尔看着他问道:“就这些?”
罗斯福尔伯爵只能继续说道:“城内的码头附近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暴民,跃跃欲试大有进行抢劫的意思……康斯采纳男爵不得不又调了一营士兵去加强守备。不过城里的士兵有限,又没办法调更多的兵进城,所以巴黎的暴民是越发的活跃了,袭击和抢劫事件每一天都在翻倍……”
内克尔对此似乎不意外,他竟然能平静地问道:“城里的粮食储备还能支持多久?”
“一个星期吧!”罗斯福尔伯爵苦笑了一声,“这还是因为不少暴民抢到了粮食,否则,最多也就是三五天的量……”
“不能将这些带头抢劫的暴民捉起来么?”内克